“兔崽子，糧倉的事兒既然是你點的，你肯定知道后面是誰在搗鬼。趕緊給咱招，別逼咱抽你。”
“老五，此事不跟你開玩笑，糧倉之事關乎國本，咱一定要把那只碩鼠抓出來。”
“五哥，我叫你哥行了吧？麻溜的將誰是黑手說出來吧，你要是說出來，抄家的銀子分你一成。”
“甘霖娘，你別給臉不要臉嗷！你別逼我發飆！爹跪兒子，天打雷劈，你信不信我現在給你跪下？”
“……”
得知糧倉被偷家的噩耗，朱元璋懵逼了。
撒潑打滾，號啕大哭，抱著朱橚大腿裝可憐，所有能用辦法，都讓他用了一個遍。
為的呢，就是一個目的，從朱橚嘴里把幕后黑手打聽出來。
朱橚呢，完全不吃這一套，
笑話，
這都是他九歲的時候玩剩下的，朱元璋的某些臺詞，某些動作都是跟他學的，
他會受這等威脅？
朱元璋炸了，他就差給朱橚跪下了，可還是一個字都沒從朱橚嘴里掏出來。
隨即，
一個難以置信的想法出現在朱元璋腦海里。
“兔崽子，不會這幕后黑手就是你吧？”朱元璋拔出大刀，直接朝朱橚撲了過去。
“對了，整個大明，除了你沒人有這個膽子，兔崽子，你是不是太過分了？咱賣屁股從你那里坑來的家底兒，你不聲不響給咱偷了。”
“咋滴？你還想再賣一次？”
朱橚連搭理都不帶搭理朱元璋的，任憑大刀橫在他脖子上，睥睨的看了朱元璋一眼。
“你敢動我一根汗毛，這輩子你就別想知道是誰偷了你的糧食。”
朱元璋：“……”
朱元璋考慮半晌，看著朱橚不像是假的臉色，認真的問道。
“你給我一個能讓我相信的理由。”
朱橚翻個白眼，拍拍手，讓二虎將羈押的倉庫犯官提溜出來兩個。
自從糧倉的事情曝光以來，這群家伙全都面如死灰。
所有人都知道朱元璋對待貪官的態度。
別說是這么大的案子了，就算貪污幾十兩銀子他都敢扒皮充草。
他們這么大的案子，豈會有活路？
“來，給我爹介紹介紹你們是怎么去下面收糧食的？若是介紹好了，我可以做主，給你們留個后！”
兩個倉庫官眼睛里放出刺目的光芒，
他們這輩子作惡太多，活命是不想了。但他們兒子還小，他們不忍心他們兒子那么小就跟著他們共赴黃泉。
“五皇子，此言當真？”倆倉庫官目光
兒熠熠。
朱橚翻個白眼兒，他的承諾什么時候沒兌現過？
倆倉庫官松了一口氣。
要說倒賣糧食的幕后黑手是誰，他們不知道，也不敢說。
可只問怎么去下面收糧食，他們還是敢暢所欲言的。
左右都是一個死罪，用他們吃飯的本事，給家里的孩子留一條活路，是他們現在能做的唯一事情。
想通了之后，倆倉庫官也豁出去了。從庫房里拿出一雙靴子，一個簇新的斛和一個破舊的斛。
在明朝，斛作為朝廷向百姓征收稅糧的工具，是專門規定的。
一斛等于一擔，等于十斗，約等于現如今的120斤左右。
而兩個倉庫官拿出的兩個斛，大小明顯不一樣，肉眼可見，破舊的斛比簇新的斛大出一圈，少說也得有十二斗的容量。
“陛下，五皇子，這收糧最簡單的，就是這二斗斛。”
“二斗斛可不是說容量只有二斗，而是比正常的斛多二斗。”
“每每收糧，下面最少比朝廷規定的多收兩成糧食，百姓們就算提出異議，換來的也就是一頓毒打。”
朱元璋氣喘如牛，目滋欲裂。
他真的是被氣到了。
他三番五次要求百官愛護百姓，到頭來還是有人頂風作浪。
二斗斛的事情他早就聽說過，甚至為了消滅二斗斛的弊端，他用一頓抽換來了火耗歸公的絕妙想法。
朱元璋看向倉庫官手里的鐵鞋。臉上的怒氣更加旺盛。
二斗斛有了，淋尖踢斛絕對不能少。
淋尖踢斛就是等百姓們把斛裝滿了。斛頭上冒出一個尖尖，本來是有一個平尺把尖尖去掉，那是百姓的糧食。
可有的收糧官會在平尺刮尖尖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踹斛一腳，這時候掉下的糧食就是他們收糧的“火耗”。
算是前幾年大明上下默認的貪污手法。
“淋尖踢斛可是一門手藝活兒，勁兒踢小了，抖下的糧食少，上官那兒交代不過去，勁踢大了，一旦踢翻了斛，百姓們指定鬧事兒。”
“為了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務，大家鞋底鑲鐵塊兒，練習腳法。能練出這門手藝的稅官，工錢比別人多上三成。”
朱元璋氣的要炸，
他注意到一個細節。
鞋底綁鐵塊兒是為了增加負重，增加負重是為了提升下腳的威力。
收稅官兒寧愿冒著斛被踢翻，被百姓鬧事兒的風險，也要多踹下點兒糧食來。
可見他們的上官是有多么貪婪。
此刻，朱元璋也相信。
倒賣他糧食的不是朱橚，而是另有其人。
朱橚有坑爹的心，也有倒賣糧食的膽兒。可他唯一不會做的就是迫害百姓。
朱橚從事至今，全都是干的有利于百姓的事兒，甚至前幾年他就注意到有人利用火耗欺壓百姓，專門提出了火耗歸公的天才想法。
讓他從百姓手里摳銀子，絕對不可能。
“老五，既然不是你倒賣的糧食，你為啥不把幕后黑手告訴咱？你為什么要替幕后黑手隱瞞？”朱元璋滿臉不解。
朱橚幽幽的看了朱元璋一眼，恨鐵不成鋼的長嘆道。“你還是不懂，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
朱元璋瞪大雙眼，懵了。“幫幕后黑手隱瞞是為我好？那坑我是啥？將幕后黑手告訴我？”
“元璋啊。”朱橚斜撇朱元璋一眼，一巴掌拍在朱元璋后腦勺上。
“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自立了。”
“雄鷹只有跌下懸崖，才能學會展翅高飛，猛虎只有獨自狩獵，才能咆哮山林……”
朱元璋：？？？
這些關他洪武大帝什么事兒？
不過這話怎么聽著這么不對？怎么跟訓兒子似的？
朱橚又是“啪嘰”一下拍在朱元璋后腦勺上，笑道。“啥事兒都指望我，你什么時候才能長大？”
“你這么無能，我怎么放心把大明交給你？”
朱元璋：(|||?益?)—?
確定了，這玩意兒就是在訓兒子。
這臺詞，這語氣，跟她恨鐵不成鋼訓朱標一樣一樣的。
兔崽子找死，他又在坑爹。
眼見朱元璋怒氣沖天，朱橚一個白眼掃了過去。“怎么？我說的不對？”
朱元璋立馬萎了下來。“五爺，我叫你五爺行了吧，你快把幕后黑手是誰告訴我吧。”
“再不給我說，我真給你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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