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光二年夏季的這一天。
天剛蒙蒙亮。
曉月還在靛藍色的山邊掛著,而咚咚的鼓聲則已在這時打破了初晨的寧靜,掩蓋了鳥鳴雞叫之聲。
鼓聲來自忠貞營。
整訓完成的忠貞營各部農民軍,開始穿著嶄新的棉甲、持著火器刀盾,一隊接著一隊的從蘇州、南京、松江、杭州、南昌、九江、廬州等集訓地列陣而出。
所謂整訓,則是由從京衛武學與御林營抽調出的教導官與訓導官,向這些已經歸附朝廷的農民軍宣講朝廷政策,以及為何要新政,對百姓的好處,對他們自己的好處,對國家和民族的好處,同時加強一下軍紀,打亂重編。
畢竟,原來的農民軍大多不清楚朝廷的目的,也因為成色各異,而導致矛盾重重,軍紀也很混亂,軍紀好壞完全看主官個人愛民與忠君意識強不強。
所以,需要集中整訓一段時間。
如今。
已完成整訓的農民軍,而能依舊被抽調出來,進行保證內部征稅工作的,自然皆已脫胎換骨,既保留有了原底層百姓對士紳豪強的階級仇恨,也學會了令行禁止,知道何為國家與民族利益。
甚至,不少優秀且機靈的農民軍已經提前被安排去做細作,以當佃仆的名義,打入了許多地方豪紳的內部。
……
這一天,也是晨曦,夏風微涼之時。
余汝恭剛親自組織一群地痞流氓化成盜賊,而在看見一些百姓還是偷偷出來耕作時,當即就率人趕了過來,罵道:
“你們這些刁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嗎?!”
“本相公幾次三令五申,讓你們不要耕作,不要耕作,到時候自會賠你們糧食,你們倒好,還在這里耕作!”
罵完。
余汝恭就厲聲吩咐道:“把這些刁民全殺了!”
“是!”
于是,余汝恭麾下的地痞流氓就持刀朝田里的農夫走了來。
一叫汪道貴的老農見此不得不跪了下來,拱手哀求道:“諸位爺饒了我吧,我只是見這谷不管,被雜草奪去了命,心疼啊!我再也不敢了嗚嗚!”
“啊!”
一地痞還是一刀搠向了這汪道貴。
汪道貴當場倒在了田里,血水蔓延開來。
“當家的!”
汪道貴妻子王氏見此急聲大喊起來。
余汝恭見此則呵呵一笑起來。
但這時,一支忠貞營的騎兵已經趕來了這里,與此同時,一隊忠貞營火器隊步兵也趕到了前方的大路上。
“住手!”
率領這些騎兵的劉體純見此大喝了一聲,然后當即張弓搭箭,指著余汝恭:“混賬東西!趕緊讓他們住手,否則老子待會剮了你!”
余汝恭見此大驚。
他沒想到會有官軍來這里。
余汝恭知道官軍也會怕文官士紳,所以一開始倒也沒有十分畏懼,而是大聲回道:
“爾等武弁不要多管閑事!”
“否則,別怪本人丑話沒說在前頭,這些事不是你們這些武夫能參與的!”
“你們要是敢多管閑事,你們上頭的兵憲可不會饒過你們!你們應該掂量掂量管閑事的后果,要知道,凡是得罪文臣士紳的官軍都沒有好下場!”
“他娘的,老子管他什么文臣士紳,老子自舉義以來,殺的文臣士紳不知有多少,怕你個鳥!”
劉體純大罵一句,就揮手讓自己的騎兵們下馬先朝這些地痞流氓走了來。
這些地痞流氓見這些騎兵皆持著三眼銃,還挎著弓箭與雁翎刀,皆不敢再動彈,有的還直接跪在地上求饒起來。
畢竟,這些所謂的盜賊欺負欺負百姓還行,見到官軍還是沒幾個有膽的,主要是塊頭上差距就很大,再加上能成騎兵的農民軍都是曾經的李自成老營士兵,殺人無數,打過不少惡戰,自然在氣場上也不是這些地痞流氓能比。
余汝恭此時在聽劉體純罵罵咧咧地這么說后,也感覺到了一絲恐慌,而笑著道:
“不知大帥是哪個部分的?我們愿意給您個面子,不再懲辦這些刁民,就此離開,且事后愿獻三萬兩白銀或二十位有姿色的女孩男孩給將軍和麾下的弟兄們消遣降火如何?”
啪!
這時,已走過來的劉體純直接一巴掌扇在了余汝恭的臉上,直接把余汝恭的方巾打落進田里:
“他娘的,這年頭還老老實實種地的能是什么刁民?!”
“你罵老子是刁民,老子都還覺得沒說錯!”
“虧你還是讀書人,圣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怎么跟集訓地那些士子完全不是一個德性!”
“啊!”
余汝恭當即慘叫一聲,捂著腫起來的臉,指著劉體純,滿臉是淚的道:
“你敢打我!你竟敢打我?你這是羞辱士子!你這武弁,著實放肆,有辱斯文!”
嘭!
只一腳。
余汝恭倒飛進了一旁的淺水灘里,濺起漫天的泥水來,一身粉白長衫,瞬間被染成了褐色,而其本人也痛的面容扭曲。
“老子不只敢打你,還敢踹你呢!”
劉體純說著就拔出刀來,朝這余汝恭這里走來:
“知道種田有多辛苦嗎?老子種過!”
“這莊稼比伺候人還難伺候,辛辛苦苦種下的莊稼要眼睜睜地看著被雜草侵了,不得不冒著毒日來拔草,你他娘的,不但不體諒人家不容易,還要殺人家,好像人家跟老子一樣,犯了造反的大罪似的!你這樣的行為,跟畜生有什么兩樣?”
劉體純一時竟兩眼熱淚盈眶起來,似乎真的與這些老農同病相憐,想到了自己以前當老實農夫時的辛苦日子。
“你冷靜一下!”
“這里面有很多事,你不清楚!”
“這位大帥,您應該明白,沒誰不愿意讓他們老老實實種田,但事出有因啊,如今必須這樣做,才行啊,我們也是情非得已啊!”
余汝恭見劉體純拔刀朝他走來,也就急忙忍痛說了起來。
劉體純沒理會他,只繼續步步緊逼的朝他走來。
“喂,你冷靜一下啊!”
余汝恭不得不大喊一聲。
“老子冷靜不了!”
“你們這些劣紳惡霸各個該千刀萬剮!”
劉體純說了一句,就如提小雞一樣,提起余汝恭,隨后就一刀搠向了余汝恭腹部。
噗呲!
余汝恭當場吐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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