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兩劊子手揮起大刀,且在刀影一閃后,楊文驄和蔣云臺兩人就頓時身首異處。
李喬也在這時恢復了平靜,只臉上的肉抖了一下,然后就只靜靜地看著這斷首的兩人,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好!”
唯獨,觀刑的百姓們這時叫起好來。
對于老百姓們而言,殺官本身就是一件很爽的事,盡管他們很多都不知道被殺的官是誰,到底犯了什么事。
但老百姓們只知道,只要是殺官,那被殺的官,很可能是活該被殺。
而李喬也因此臉色更加難看。
“沒想到朝廷現在,還是要殺文官如屠狗!依舊不知禮待士大夫。”
李喬甚至在監斬結束后,就在回部衙后,對任戶部倉儲侍郎的朱之臣低聲說了起來。
因朱之臣是他姻親,屬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人,所以,他也就在朱之臣面前說出了自己監斬后的真心感受。
朱之臣則嘆了口氣說:“李吉水此人,你是知道的,太上皇還在位時,他就有意整頓京營,決心改制,乃至主張讓翰林去地方歷練。如今想必恢復張江陵時期的考成之法,且如此嚴苛,就拜他所賜!”
“而元輔范吳橋本非有大魄力之人,只會任由此人囂張,更有路振飛這樣曾要在南直推行官紳一體納糧當差,而欲魚肉士紳的奸臣為虎作倀,而方谷城、倪上虞二人也皆為人隨和,自也不會與他們太過爭執,可以說,內閣已無法壓制吏部李吉水,也就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如此猖狂了。”
“可天子為何也執意寵信此人!”
李喬低聲問道。
朱之臣苦笑道:“自然是因陛下圖治,不惜用這樣的奸臣,來禍害我士大夫!”
“圖治。”
李喬也跟著苦笑起來,道:“真正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一樣的刻薄寡恩。”
“此事豈能明言?要小心為人知道,以后要言語謹慎些才好。”
朱之臣則忙提醒起來。
李喬道:“我知道,不過是在你面前才敢這么說而已,也是想發泄發泄,有時候真想辭了官,歸隱林下,省得因這考成法不能得閑暇片刻。只是一想到若是辭官,就要讓李吉水多安插一自己的人進來,就不愿意現在就辭。”
“且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朱之臣這時說了一句。
李喬點了點首,又問:“難道我們真的什么都不錯?”
朱之臣呵呵一笑:“自古變法改制失敗的原因,非變法本身不對,而問題往往是出現在執行者愿不愿意讓變法改制所行之政變不變成善政。”
“我們明面上自然是什么都不能做,但并不是說暗地里不能做些事,而不能做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事。”
“有道理!”
李喬附和起來,就道:“公這么說,倒是令鄙人醍醐灌頂!他李吉水既然要嚴格考成,要變法革新,就干脆給他制造難度,讓他知難而退!”
說著,李喬就對朱之臣附耳低聲說:“我打算讓人把保國公任漕運總兵時,因得知李自成東進,且京中勛貴已準備跪迎闖賊,而截留私吞了本要被押解進京的漕銀八十萬兩為己用的事捅出去,再讓人把齊駙馬偷偷走私了五萬斤火藥到建奴去,且與他勾結的人就有太上皇曾最寵信的太監高起潛,到時候且看他李吉水還敢不敢這么大公無私、秉公執法!皆是我相好的秦淮名妓告訴我的,且有他們這些人的明證。”
“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既然要陛下圖治、欲靠李吉水刷新吏治,那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自然要認認真真地為陛下反映腐敗之事,以革新吏治!且首先就從這些勛戚內臣下手,到時候,看這改制還能不能進行下去。”
朱之臣跟著說了起來。
……
李邦華這里果真不久就見吏科左給事中陳夢漣拿著一塞得鼓鼓的信封來,且遞給了李邦華:“大冢宰,這是下官剛收到的信件,里面涉及了很重要的大人物,您看要不要考成上報?”
李邦華聽后也擰起了眉頭,且接過了信件:“什么大人物。”
“保國公、齊駙馬和司禮監秉筆太監高公公。”
“一個是現為漕運總兵兼南京守備的勛貴實權人物,一個是當朝駙馬,一個是太上皇最為寵信的內廷大榼。”
陳夢漣說后就嘴角不由得掛起一絲冷笑來,且道:“下官已經看了,證據皆屬實,所呈信件內容筆跡與這三公留在六科的章奏存檔筆跡一致。”
李邦華聽后沉下了臉,且看起了信件。
接著,李邦華就道:“既然屬實,那自然是要嚴格考成上報的!”
李邦華說后,就道:“本堂這就擬題本,參劾保國公朱國弼截留漂沒漕銀八十萬兩而不報,而奏請革其職、削其爵、判斬立決!而齊駙馬伙同司禮監太監高起潛走私火藥于建奴,即便可視為謀財,也有通敵之嫌,當凌遲!”
所謂題本就是以官衙的名義給皇帝上的章奏。
明朝沒有奏折一說,只有題本和奏本,且一般合稱為章奏。
而這里面,以官衙名義上的本為題本,個人上的本將奏本。
李邦華此時上的題本,自然是以吏部的名義。
一般而言,以吏部名義上的本,做的決定,皇帝是不能輕易否決的。
因為這意味著皇帝不信任這吏部尚書。
如此,這吏部尚書只能辭官。
畢竟君父都不信任你,你待在在這位置上還有什么意義,還不如卷鋪蓋滾蛋,如此也免君臣鬧到更加不愉快的地步。
而皇帝一般否決一吏部尚書的意見時,也往往意味著皇帝在暗示這吏部尚書可以走人了。
當然,不只是針對吏部尚書,其他閣臣公卿也是一樣。
這也算是朝堂上的潛規則。
所以,李邦華的題本到了內閣需要票擬時,范景文也沒有拒絕,只將保國公的斬立決改為了賜死,理由是到底是功臣之后,而齊駙馬和高起潛的凌遲則也改為了賜自縊,理由則是齊駙馬到底有護太上皇南下之功,而高起潛到底是有伺候過太上皇的功勞,且姑且念在替皇帝盡過孝的非份上,從寬一點,所以才不凌遲。
但因為兩人犯的罪都很嚴重,朱國弼截留朝廷公帑,等同謀逆,而高起潛是走私火藥給建奴,按理該凌遲的,所以死罪是不能免的。
只是,因為有人故意提前泄露了的緣故,所以,保國公朱國弼、駙馬齊贊元和司禮監太監高起潛很快就提前知道了此事,且跑到了太上皇這里來,向朱由檢哭訴起來,而乞求朱由檢能為他們說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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