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大明皇長孫 > 第202章:等咱死了再說
朱英對于軌道,講解得非常的詳細,其中包括制作的難度,要求。


    后期會給大明帶來多大的收益。


    毫無疑問,假設大明如今全國疆域都有軌道線路的話,那么整個大明的綜合戰力,將會形成一個質的提升。


    朱元璋聽得很仔細,然而在朱英慷慨激昂的講解下,眉頭卻是越皺越深。


    “大孫你可想過,要達到這般程度,需要調動大明百姓多大的人力和物力。”在朱英講解完后,朱元璋沉著問道。


    朱英聞言,一下子就沉默了起來。


    在剛才的講述中,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可避免的用了很多春秋筆法。


    便是將軌道旳好處多說,而這其中的壞處,就一句帶過。


    即便話術如此精湛的朱英,還是被朱元璋一句直中核心。


    為什么在制作軌道上,朱英要直接找朱元璋來商量,而且只聊軌道,不聊其他。


    新以工代賑,其實已經是一種全新的工程承包制了,但涉及到軌道,朱英卻是閉口不談工程承包的概念。


    原因很簡單,軌道在大明內的鋪設,其中需要的人力物力,已經是超乎想象。


    沉默片刻后,朱英最終還是開口說道:“孫兒粗略的算了一下,前期應該有五百萬人,大致差不多了。”


    這才是朱英沒有聊新以工代賑的原因。


    五百萬人,這根本不是一點點錢財能夠替代得的,以大明如今的財政情況,完全不可能去搞什么新以工代賑。


    唯一的辦法便是:徭役。


    征調民夫,徭役修軌道,這就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朱元璋搖頭說道:“大孫也說了,五百萬人不過前期,若是完全制成,可能需要將近數載不說,動用的徭役,前后所需至少會達到兩千萬人次。”


    “如今咱們大明,登記在戶的總共才多少人。”


    “如今大明戶計一千六十五萬二千七百八十九,口計六千五十四萬五千八百一十二。”


    “這也就意味著,制作此等軌道,將會動用大明三成口計,而在這其中,服從徭役者,又有多少。”


    朱英聽到這話,解釋說道:“自是不可如此多人,爺爺當是有些誤會了,孫兒的意思是,這是一個長久的事情,并非要窮盡全國之力,在數載之內完成。”


    “鋪設軌道的線路,自然也無需太多,只需要數條主干制成便就行了。”


    哪怕是這般說,朱元璋也并沒有松開眉頭。


    聽上去好像少了很多,但朱元璋心里可算得清楚。


    單單就這幾條軌道,對比的便是數百近千萬人的徭役。


    大明的所有軍隊加起來,也才堪堪一百二十萬人,修建軌道,都快有十倍的相差了。


    這讓朱元璋覺得難以接受。


    “大孫這個法子,確實是不錯的,真要制成,對于咱大明來說,也算是極為有利,咱也能想到。”


    “不過現在大明看似平靜,實則內后外患,更有天災不斷,百姓日子過得也不是很好,多數人吃口飽飯都難。”


    “以咱看吶,此事便就先放著吧,等過些年,番薯這些作物都推廣開了,再來制作軌道也不遲。”


    朱元璋的語氣,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不過面對大孫,他還是強行按捺住情緒。


    在旁邊的司禮監太監劉和,此刻手已經有些微微哆嗦,哪怕是錦衣衛蔣瓛,后背都有冷汗。


    他們作為朱元璋身邊的貼身人,對于陛下的性格當然很是熟悉,能夠讓陛下把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完全是破天荒了。


    就算是曾經的太子殿下,亦或是皇后娘娘,聽到陛下如此說,也明白此事當告一段落了。


    而他們之所以如此表現,則是因為現在的長孫殿下,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果然,朱英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朱元璋的狀態,自顧自的說道:“爺爺,軌道對大明的影響,是要遠遠超乎爺爺想象的。”


    “兵員的調動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各地貨物的快速運輸,雖說不能一下子就開始做起來,但孫兒覺得,已經可以開始提前準備了。”


    “軌道的路線,還有木料的所需,這些也不是幾日便能完成的,或許到明年都不見得能全部弄好。”


    “爺爺的擔憂孫兒自然知曉,不過番薯等作物的推廣,也就是在明年,差不多便可以通行大明全國,正好軌道這邊的勘察和定奪也能進行。”


    朱元璋聽后,呼吸有些粗了起來,這是即將發怒的征兆。


    旁邊的劉和及蔣瓛,嚇得已經不敢抬頭了,他們正在準備,迎接將要到來的狂風暴雨。


    然而朱英,面對老爺子極具壓迫性的目光,平靜的和其對視。


    這表達出,朱英心中的堅持,倔強。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朱元璋馬上就要大發雷霆的時候,只見其一個深呼吸,強行壓制了下來。


    良久后,這才說道:“大孫可知,始皇修長城,建阿房宮,致使先秦上下百姓可不堪言,因此二世而亡。”


    “隋朝何其強大,一同神州,強開大運河,耗費多少財力,人力,在這般勞民傷財下,亦如先秦,隋二世而亡。”


    “大明建國二十五載,咱這些年以來,輕徭役,薄賦稅,讓百姓得以休養生息,而今距元末大亂,不過二十多年,百姓尚未恢復,大明四處吃緊。”


    “在這等情況下,大孫為何要如此心急。誠然,咱也清楚,無論是始皇長城或是隋朝大運河,對于神州極為重要。”


    “可是,他們亡了呀。大孫怎就不能引以為戒呢。”


    朱元璋引經據典,苦口婆心的說道,自從大明建國以來,他還是第一次如此去勸說。


    劉和及蔣瓛聽到這些,心下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氣。好歹陛下沒有龍顏大怒,這里長孫殿下,應該就要收住了吧。


    然而,朱英的目光,卻依然沒有任何的動搖。


    他的心中非常清楚,不管是現在,亦或是往后,這次和老爺子的思想碰撞,絕對不會停歇。


    老爺子想要表達的意思,朱英也非常的清楚,在老爺子的心里,大明便就是自家的。


    更多希望的不是有什么名留青史的成就,他只是希望后世子孫,能夠好好的守住這個家就行了,維持好這個家,不讓其出現什么大的問題。


    這才是朱元璋心里最為真實的想法。


    而軌道的鋪設,對于大明來說,就好像是一場賭博,朱元璋完全不清楚,在這種情況下,到底有沒有這個必要。


    賭贏了,自然是如同大孫所說,大明將會進入新一輪的騰飛,甚至因為軌道此事,也將名留青史。


    賭輸了,面對的便是如何秦朝,隋朝一般的境地,整個大明內部烽煙四起,各地百姓不斷起義。


    草原上的各部族,看到大明的衰弱,絕不會錯過狠狠咬下一口大肉的機會。


    如此遭遇下,現今的大明,極有可能重蹈秦、隋兩朝的后路,二世而亡。


    這絕不是朱元璋想要看到的,他為什么要去賭這一場,他完全沒有必要,只需不賭,那便能維持大明的現狀。


    治大國如烹小鮮,慢慢來就好了,等人口上來了,等大明國庫富裕了,等有足夠的財力支撐,再去做便就行了。


    朱元璋想到的這些,朱英就不知道嗎?


    他知道,也很清楚,甚至朱元璋的反應,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他卻有不得不做的可能。


    等不了的,這般事情,對于大明,等到滅亡了,也等不下去。


    不傷筋動骨的情況下,軌道的鋪設,至少都是以十年記,這還僅僅只是短短幾條的軌道鋪設。


    畜力軌道,或許也可以稱呼為馬拉火車。


    這和后世的火車,或者歐洲西方的情況,完全不同。


    大明疆域,軌道所走,可不是像歐洲那般多的平原,很多地方有山有河。


    要架橋,要繞山甚至開山,才可以使得軌道的線路鋪設出來,這也是為何朱英說,單單勘察,也需要將近一年的時間。


    動用到如此多的徭役,是絕對會引起民怨沸騰的情況,想要做,就不可避免。


    其實朱英本身也想過,不走陸路,全力去發展海上貿易,多造海船,增加海上勢力。


    但這部分,不夠。


    信息傳播速度,便是朝廷對于地方的掌控程度。


    信息傳播得越快,朝廷對于地方的掌控強度就越高。


    海上貿易誠然會讓大明整體變得富裕起來,但實際上掌控的力度,反而會因此減少。


    因為海上的航行,往往是大半年,乃至于數年一個輪回。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意味著海上貿易,朝廷對其的限制能力,將會變得非常的小。


    很容易就會造成地方富而中央弱的情況。


    馬拉火車就完全不同,陸地才是大明的根本,快速的傳達朝廷的命令,甚至是快速調兵遣將鎮壓叛亂,調動后勤,等等一系列的舉措。


    對于朝廷而言,亦或是大明皇室而言,才是唯一的長盛久治。


    軌道的線路鋪設到哪里,哪里就是大明,朝廷真正能夠統治到的疆域,而不僅僅只是名義上的歸附。


    鋪設軌道這事,朱英等不了,也沒法等。


    唯有老爺子在世的時候,這些民怨才可以將其強行壓制。


    老爺子在民間的龐大影響力,才能夠使得軌道的鋪設真正的持續下去。


    若是等到老爺子駕崩,自己繼位以后。


    或許在那個時候,大明更加富裕了,軍隊也更加強盛了,但朱英很清楚,自己絕不可能有老爺子的影響力。


    那個時候面對的困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比現在還要來得更為艱難。


    且沒有了老爺子的壓制,諸如藍玉這些人,在軌道鋪設時期,他們的利益也是會受到損害,若是發出反對的聲音,朱英便就只能被迫停止,再難進行。


    地方上的豪紳貴族,巴不得天高皇帝遠,哪里會希望自己處于朝廷的強勢統治下呢。


    所以,在沉默不知多久后,朱英原本有些微微低著的頭,緩緩抬起。


    一如之前,平靜的眼神看著老爺子,聲音堅定的說道:“爺爺,軌道的事情,孫兒想做。”


    嘭!


    朱元璋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桌面上,整個桌子都震動起來,菜濺得四處都是。


    “你若是想做,便就等咱死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