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大明風流 > 第624章 武毅伯
  瞧著這位感慨萬千的海青天,沈烈笑著打趣道:“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么?”

  海瑞也會服輸么。

  想當年。

  隆慶帝繼位時,韃靼大軍兵臨城下,朝中大臣們分為主戰派,主和派,后來主和派的晉黨得了勢,掌了權。

  可遭受了這般奇恥大辱之后。

  這朝中。

  變法維新的聲音卻從未停止過。

  在變法派中,張居正是主導者,可這位毛遂自薦的海瑞,海青天,想當年可也是主張新政的極端分子之一。

  他與張居正的不和也只是政見之爭,無非是海瑞的手段比較激烈,張居正的手段比較平和。

  所以最終張居正主導了變法。

  可如今。

  海瑞竟然會承認自己不如張居正么。

  未曾想。

  在沈烈的調侃下,海瑞卻又幽幽嘆道:“老夫呀……只是不如張太岳能生,可惜了,老夫膝下便沒有那般美貌如花的女兒。”

  沈烈啞然。

  然后便將桌子上的藥碗端了起來,硬塞了過去。

  “海大人請!”

  四全大補湯,還熱乎著吶。

  “趁熱喝。”

  現在生一個也來得及。

  海瑞立刻便被嗆到了,一邊咳嗽著,一邊怒目圓睜的罵罵咧咧起來:“兔崽子,皮癢了……竟敢打趣起老夫來了!”

  一旁。

  馮保也不由得啞然失笑。

  嬉鬧了一陣。

  馮保便催促著沈烈趕忙入宮謝恩,這封爵之事非同小可,自然有一套標準流程。

  隨著沈烈站起身。

  海瑞便也站了起來,背著手,佝僂著老腰向著廳外走去,到了廳外,卻又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看。

  那昏花老眼中,此刻神情十分復雜,那皺巴巴的嘴角微微顫動,又嘆了口氣。

  “兔崽子……好手段。”

  而后。

  海瑞便快步離去。

  兩天后。

  封爵之事進行的出奇順利,也很低調,可大明朝野都嗅到了風雨欲來的前兆。

  而在封了武毅伯之后,天子又明發圣旨,命武毅伯,錦衣衛指揮使沈烈加右軍都督府簽書,提督五成兵馬司。

  末尾還加了一句。

  “限期半年破案!”

  而此時。

  任誰都知道太后遇刺之事,徹底激怒了當今天子,而不管不顧,十分蠻橫的開始了他的任性之旅。

  這位固執,偏執的萬歷爺發起了脾氣,便是十頭牛也拉不住,一股腦的將廠衛,五成兵馬司的兵馬。

  都塞給了自己手下的頭號心腹。

  而上一個有這種封爵待遇的外姓武將,那個人叫做江斌,乃武宗手下的頭號大將。

  此時。

  沉寂多時的御史臺忍無可忍,聯合六科給事中上了幾本彈劾的奏折,想要阻止此事。

  然而無一例外,上表彈劾的言官們,被暴躁的天子賞了一頓廷杖,將上書之人統統革職。

  然后便草草收場。

  偃旗息鼓了。

  而此事便再也無人可當。

  數日后。

  天津左衛。

  出暖花開之時。

  風調雨順。

  與昔日的凋敝相比,衛中有了極大的改觀,綠油油的莊稼發了芽,長了出來,而一排排青磚瓦房也建了起來。

  而天津中衛,右衛那些活不下去的軍戶看在眼中,也偷偷帶著人跑了過來,開始了大量的逃跑。

  都想要抱上左衛背后那條大粗腿。

  這種事。

  沈烈自然睜一只眼,閉只一眼不會去過問,久而久之,那中衛,右衛的指揮使也成了這左衛的常客。

  這種事也沒人會理。

  也顧不上。

  這個年月的大明各地衛所,那就是一筆糊涂爛賬,屯田都被將領侵占了,軍戶大量逃亡是常態,甚至還有淪為將領奴仆的。

  似天津左衛這般景象的,還算是好的,可也……

  曾經被逼的去搶劫漕糧。

  天下衛所。

  便是一個大人們提都不想提,更不想背的大包袱。

  衛中。

  裝飾一新的官廳中,一番熱鬧過后。

  老將白廣恩滿面紅光,向著中衛,右衛的幾位同袍傳達著總憲大人的意思,大人要……

  整肅巡捕,大肆擴編廠衛。

  而中衛,右衛的將官們也是喜氣洋洋,趕忙賠上了笑臉,生怕錯過了這潑天的富貴。

  沈烈自然順水推舟,接納了大量屯田兵青壯的同時,便開始坐到了官廳里,把門一關,開始盤點自己手中的權柄。

  錦衣衛指揮使,提督東廠,再加上提督五城兵馬司。

  “限期半年破案……”

  半年的時間說長,說短不短。

  沈烈打算好生將手中的力量整合一番,他手中的主力自然是錦衣衛,錦衣衛成立之初不過五千人。

  相當于一個旅。

  不過后來人數激增,越來越臃腫了,單單是錦衣衛中的大漢將軍便自成一營,負責皇家依仗,警衛之責。

  初期約有一千人。

  到了萬歷十一年,大漢將軍的人數也膨脹到了五千人!

  吃干飯,不干活的居多。

  而這錦衣衛中所轄衛所總計四十八處,也是亂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沈烈打算裁撤一番,補充新血。

  這事兒。

  他在東廠的時候已經干過了。

  至于五城兵馬司……

  沈烈看的直咧嘴。

  萬歲爺塞給他的這個衙門,可真是一言難盡呀,這便相當于京師地區的治安機構。

  集治安,消防,城市管理等等功能于一身。

  然而奇葩的是,這卻只是個正六品衙門。

  這不是扯嘛?

  這五城兵馬司管著這么多破事兒,偏偏級別又這么低,因為官小職微,事多錢少,在高官滿地走的京師。

  基本上在京城里,這妥妥就是一個背鍋的貨。

  傳說中的臨時工,受氣包。

  咧了咧嘴。

  沈烈無言以對,不過還好,這五城兵馬司中卻著實有一些精兵,司吏,典吏之下就是小卒。

  這些小卒。

  全由軍中調撥的精銳弓箭手充任。

  能在古代當弓箭手一般是膀大腰圓的壯漢,能開大弓,也能拿刀劍肉搏,戰斗力極為驚人。

  可問題來了。

  這五城兵馬司名義上是一個獨立機構,它的直屬上司本來應該是天子,是正經的治安部隊。

  可內閣……

  偏偏又給這個衙門派了一個巡城御史。

  而巡城御史本來是一個臨時差遣,沒自己的治所,所有的職責只是監察五城兵馬司。

  但隨著監管時間延長,慢慢地有了對兵馬司的監督權,對兵馬司官員實施舉劾的權力。

  最后更是加了對于京師的大小事務具有審問權。因而巡城御史直接一躍成為兵馬司不是上級的上級。

  搖了搖頭。

  沈烈對這大明文官的胡作非為,又多了幾分認知。

  這叫什么事兒呀?

  胡搞!

  再后來就更離譜了,內閣干脆規定,五城兵馬司的正指揮必須從科舉中選授,科舉出身的就是文臣。

  也就是必須通過吏部任命。

  所以這五城兵馬司到底該聽誰的吶?

  揉著酸痛的額頭,沈烈好似明白了什么,說起來這大明一切混亂的源頭,都要從文官,內閣瘋狂的插手兵權開始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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