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大明風流 > 第589章 避風頭
  怨不得此時李太后玉容愁苦。

  黛眉微皺。

  她也沒料到已經淡出朝野五六年,被張居正打發去南京養老的海瑞,竟然會忽然出山。

  她是真怕這位七旬高齡的三朝元老,名滿天下的青天大老爺有個什么閃失。

  這位海大人歲數可真不小了呀!

  卻受內閣首輔申時行舉薦。

  如今。

  以七旬高齡出仕御史臺。

  李太后本能的覺察到一絲陰謀的味道,這自然是浙黨對天子不滿,趁機發難,可是而文官給皇家下絆子這種事。

  她也早就習慣了。

  要是哪天文官不找天子的麻煩了,那反倒是奇怪了。

  李太后心中雖不悅,倒也不至于發作,只是在芳心中,記憶深處思索著這位海瑞海大人的生平。

  這可是老熟人了。

  猶記得。

  這位海青天并沒中過進士,只是區區一個舉人出身,卻以清廉聞名天下,榮升右簽都御使。

  一路從封疆大吏成為朝廷重臣。

  這在大明一朝,也算是空前絕后了。

  而那些年她還在裕王府當王妃的時候,便曾經見識過這位海老大人的生猛,那可……

  真的生猛!

  這位海大人是真敢抬著棺材闖進宮里,指著嘉靖爺的鼻子破口大罵,將嘉靖爺氣的暴跳如雷。

  還記得。

  嘉靖爺氣炸了。

  幾次將他下獄,又釋放……

  卻最終沒敢殺。

  最后硬生生將嘉靖爺逼出一句話來:“你這匹夫想做比干么,朕卻不是紂王!”

  那些年海瑞抬棺死諫的情景歷歷在目,讓李太后暗自心驚,那芳心中竟有些忐忑。

  倘若海瑞此番回京任職,真的搞出個死諫,又好死不死的氣出個好歹。

  到時候。

  只怕是這朝野上下又要鬧的滿城風雨。

  這皇家又該如何自處?

  那她的皇兒豈不成了紂王?

  此時李太后如坐針氈,叮囑馮保將海瑞照顧好,便又揉著白皙的額頭,開始發愁……

  她想到了皇兒那個倔驢脾氣,又想到了油鹽不進的海瑞,這君臣二人若是卯上了。

  那只怕……

  是針尖對麥芒呀。

  揉著額頭。

  李太后便只好又向著馮保道:“你再去勸一勸皇兒……叫他人忍讓一些,萬不可對海愛卿逞一時之威。”

  皇上對御史言官那一套打板子。

  革職……

  對海瑞沒用!

  馮保也只好苦著臉,應了一聲:“是。”

  殿內一陣沉寂過后。

  李太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有些急了,便又向著馮保叮囑道道:“還有沈愛卿……哎!”

  這時她想到了沈烈那些手段,那傾城玉容便有些古怪,說起來沈愛卿那些損招呀。

  什么風化案,抓賭,抓嫖,栽贓,陷害……

  可真是花樣百出呀!

  李太后并非食古不化之人,作為一位輔政經驗豐富的皇太后,她覺得這些損招倒也沒什么大不了。

  那句話是怎么說的來著。

  惡人還得惡人磨!

  多年的攝政經驗讓李太后心中明白,想要對付那些牙尖嘴利的言官,就得像沈烈這么干。

  那白皙的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端莊嬌媚的皇太后,此刻心中竟隱隱有些暗爽,這朝野上下,文武百官都說她深明大義,當得起一聲母儀天下。

  可母子連心。

  她這個太后能不站皇兒這邊嘛。

  哪有當娘的不向著自己兒子的呀。

  所以。

  每次當沈烈冒壞水,用這些損招將那些言官清流,收拾的好像乖孫子一般老實,她雖然不能表現出來。

  卻在心中覺得很解氣。

  誰對她皇兒好,誰對這皇家真的好,她這個當太后的,心中可是好似明鏡一般敞亮。

  不過這種事也得分人。

  想了想。

  李太后向著馮保再三叮囑道:“你去和沈烈說,他那些手段萬萬不可用在海愛卿身上,叫他別犯混!”

  瞧著憂心忡忡的皇太后。

  馮保一陣無言,只好低低的應了:“是。”

  隨著馮保急匆匆離去。

  出了宮。

  愁容滿面的李太后便端坐在慈寧殿中,怔怔的發起愁來,而四周圍,宮女,太監,妃嬪們也跟著發愁。

  便只有不遠處的冷宮中。

  那并聯織布機仍在吱呀吱呀的轉動著。

  許是覺得有些煩躁,李太后站起身,蓮步輕移,便自然而然的向著那冷宮走去。

  卻不知為何。

  那昔日的冷宮中一片欣欣向榮,這火熱繁忙的勞作景象,讓這位大明皇太后很快便忘去了些許煩惱。

  走進了那紡紗作坊。

  李太后打起了精神,又指揮著老宮女們勞作了起來。

  晌午時分。

  沈府。

  隨著馮保微服前來,傳了太后的口諭。

  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

  “你給本宮收斂一些!”

  聞此言。

  沈烈雖面紅耳赤,便將脖子一梗,嘟囔著道:“請馮公給太后回個話,我沈某……不是那樣的人!”

  太后她想到哪里去了呀。

  沈烈一攤手。

  大叫無辜。

  我沈某再怎么混賬,能向著海青天使陰招嘛。

  瞧著沈烈信誓旦旦,馮保不由得啞然失笑,也跟著搖了搖頭,而沈府中一眾美貌佳人,便又抿著嘴偷笑了起來。

  在沈烈的白眼中,送走了苦笑搖頭的馮保。

  將府門一關,沈烈便摸著下巴琢磨了起來,該怎么應對這位海瑞海青天的橫眉豎目吶。

  沈烈決定在家先躲幾天。

  避避風頭。

  惹不起。

  我躲!

  府外此時是繁華錦繡,新年的各種慶祝活動到了高潮,燈會,廟會,文會一個接著一個。

  喧囂異常,

  沈府中卻安靜了下來,而沈烈終于卸下了身上的重擔,躲在家中與嬌妻愛妾把酒言歡。

  花前月下。

  都是老夫老妻了。

  可是喝了點酒,沈烈便被嬌妻從房中推了出去,去妾室蕓兒房中過夜,讓他二人重溫舊情。

  午夜夢回。

  輾轉反側時。

  那嬌憨的蕓兒便在沈烈懷中,坦露著嬌軀,卻又目光迷離道:“少爺,那海青天不是好人么?”

  沈烈一愣,便微微一笑:“是好人。”

  蕓兒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便放心了,先按照李嬸傳授的受孕方法,將那纖弱的玉腿抬起來,在床榻上做了幾個奇怪的動作。

  然后便又躺了下來,將那秀逸的俏臉埋進了夫婿厚實的胸膛,旋即便發出了均勻純凈的輕微鼾聲。

  在她單純的心中,這世上便只有好人與壞人之分。

  而幽暗中。

  沈烈目光變得幽幽,抽了抽鼻子,從海瑞出山所釋放出的信號中,嗅到了一場重大危機的來臨,

  官紳集團的反擊來了。

  沈烈在家中這一躲便是七八天。

  直到……

  正月初十一。

  長假結束了。

  沈烈才穿好了官服,出了家門,打算去衙門里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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