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侯府。
“東西都好生放著，此行路途遙遠，小心別磕著碰著了。”
“這件衣裳不用帶，大夫人回娘家住的時間不長。”
“那件襖子得帶上，免得遇上雨天夜里涼凍，小心著夫人。”
一大早大房院子里動靜不小，陸七七吃過早飯，便帶著青黛過來看看情況。
她左腳剛邁進院子的花門，就看到屋里進進出出的下人，手里抱著大大小小的行囊。
她有些好奇，“青黛，大舅母這是要做甚？”
青黛想了想，估算了一下日子才道，“估摸著大夫人是要回娘家一趟。
每年這個時候，大夫人都會回娘家祭奠宣將軍。”
說起這個，陸七七想起前些日子，倒是聽宣文英提起過。
她道，“走，咱們進去看看。”
主仆倆徑直走進院子，往宣文英的屋子走去。
陸七七走進屋里，就看婢女在收拾東西，宣文英則是在一旁交代著什么。
“大舅母。”
宣文英聽到喊聲，又吩咐了幾句，這才轉頭看向陸七七。
她笑著迎過去，“我方才還想著找你，沒承想你倒是自個兒過來了。”
兩人面對面站著，陸七七壓低聲音問，“您答應我的做法？”
宣文英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但藏在她心里多年的事情，總歸還是要水落石出。
思及此，她雙手握住陸七七的手，重重地點了點頭，“我信你。”
陸七七道，“既如此，大舅母你先行一步，我帶人盡快追上你們，切記不要驚動任何人。”
宣文英知道此事有違倫理，但是她想要知道真相，就必須這么做。
“好，我今日便動身。”
……
從宣文英院子里出來，陸七七就上了馬車前往暗獄。
她手里有宋宴清給的玉牌，在暗獄里可謂是暢通無阻。
在十九的帶領下，一路找到刑止所在的刑房。
彼時，刑止正在審問犯人，一應刑具都擺在一旁的桌上，冰涼的鐵器讓人毛骨悚然。
木架上被綁著的犯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傷痕遍布全身，凌亂的頭發將臉遮蓋得嚴嚴實實。
“回大人，犯人暈過去了。”執掌刑法的暗影衛回稟道。
正當刑止想要開口說話時，聽到身后的腳步聲，轉頭看過去。
“你們怎么來了？”
在暗獄里看到陸七七的身影，刑止詫異的同時，也知道指定沒好事。
陸七七勾起嘴角，眨著一雙大眼睛道，“來找刑大人幫個忙。”
“你們退下吧。”
聞言，兩個暗影衛放下手里的刑具，快步離開刑房。
陸七七坐在刑止對面，兩人中間放著的刑具上還帶有血跡。
她開門見山道，“刑止，我想讓你去驗一具二十年前的尸。”
“二十年前？”
刑止差點沒驚掉下巴。
他抬頭看向陸七七身后的十九，用眼神示意他，好似眼底有說不盡的責怪。
十九立即會意解釋，“暗獄有仵作，但此事非同小可，即便是暗獄的仵作也不能作數。”
話說到如此，刑止對上陸七七認真的雙眸，“縣主是想讓在下，把驗尸結果書寫成案？”
自暗影衛創世之初，就有一條規矩，凡暗獄驗尸結果書寫成案，即使茲事體大鬧到大殿，也能成為呈堂證供。
想明白這一點，刑止便知道絕非小事。
陸七七道，“你說的不錯，我確實有這打算，這才找上你。”
刑止道，“何人需要如此勞師動眾？”
此事陸七七不欲張揚，“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等到了地方你自會明白。”
刑止笑道，“此話若是換作他人，我定會將人打出去。”
兩人相視一笑，陸七七明白他這是答應下來了。
“何時動身？”
陸七七道，“越快越好。”
刑止坦言還需要交接手里的活，最早只能明日動身。
陸七七想了想，明日動身只比宣文英晚一日，更何況馬車跟快馬比起來，行駛速度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她道，“好，明日一早東城門見。”
“嗯。”
……
趕了幾天路，三人終于抵達華亭府城樓下。
刑止身騎高頭大馬，抬頭看到華亭府三個大字，瞬間明白陸七七打算給何人驗尸。
他立馬著急起來，“縣主，私自掘官員的墓可是大罪！”
他雖是暗影衛的人，但國法在前，即便是暗影衛也不能輕易僭越。
陸七七道，“放心，此事有我大舅母做掩護，不會有人知曉。”
說罷，她就拉緊馬繩，率先進城。
夜間。
刑止被迫扛著鐵鍬，跟在陸七七身后。
他那一臉不情愿的樣子，堪比怨氣深重的死尸。
不多時，三人就走到宣氏一族的墓地。
由于宣文英白日來過，宣將軍墓前還擺著貢品，故而尋找起來并不費勁。
陸七七給宣將軍倒了杯酒，而后又鞠躬三次。
當她正準備抬起頭時，一個蘋果滾落在她腳尖。
“那我就不客氣了，多謝宣將軍。”
陸七七撿起蘋果，在袖子上囫圇擦了兩下，就一口咬下。
甜甜的汁水，讓她低沉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她吞下一口蘋果，吩咐兩個苦力，“動手吧。”
聞聲，十九將火把插在一旁，帶著刑止開始刨坑。
不知過去多久，終于看到棺槨。
兩人帶著敬畏的心，將棺蓋掀開。
三人都戴著面罩，心里也早有準備，但還是被刺鼻的腐臭味熏到。
陸七七拋了一副手套給刑止，自己則是拿著筆站在一旁，等著刑止將檢驗結果敘述，記錄在案。
兩人配合默契，不到一個時辰便蓋棺，將棺槨掩埋。
新土掩蓋的地方十分明顯，陸七七打量了一下，道，“十九，把旁邊的干土撒上去，以免被人察覺，前功盡棄。”
刑止被剛才的一幕刺激，又看到陸七七條理清晰，仿佛不是第一次干這事。
心里不禁浮現一種怪異的感覺，看向陸七七的神色，也有所改變。
回去的路上，陸七七依舊走在前面。
她道，“來華亭府前我曾看過卷宗，宣將軍暴斃身亡，當時并沒有發現中毒跡象。
可如今從尸檢來看，宣將軍的確是中毒身亡。”
卷宗是十九交給她，自然知道其中緣由，“我已派暗影衛尋找驗尸仵作的蹤跡，要不了多久就能有消息了。”
陸七七手里抱著尸檢報告，深吸一口氣道，“但愿能早日還亡魂一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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