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萍不以為然：“怎么沒用？難不成他還能從我頭頂上飛出去不成？”
“嫂子，就這么說吧，我們廠區里有食堂，辦公室可以當臥室，如果真像你說的，就算羅經理在里面，他也可以在里面幾天不用出來。
你在這里等他的話，去吃個飯的功夫或者打個瞌睡的時間，羅經理就可以溜出來了。”
戰萍一聽，沒了聲響，好一會兒，她才嘴硬說：“我不信！我就是不吃不喝，也得等他出來！”
我看她有點動搖了，又說：“嫂子，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們廠區還有一個后門……”
戰萍睜大了眼睛，仍是帶著懷疑：“你說的是真的？”
“要不，我帶你去看看？”
她愣了半晌，突然哭起來，大聲叫：“羅德國，你這個挨千刀的，你給老娘出來！”
情急之下，我趕緊過去捂住她嘴，小聲說：“嫂子，你這樣做只會讓羅經理更加不想見你，你真要見他，我倒是有辦法。”
她閉上嘴，把我手掰開：“什么法子？我知道他，他就是想讓我主動放棄撫養權，但他也不想想，他女兒出生后，他都為她做了什么？天天除了忙工作外，他為我女兒還做了什么有意義的事？全是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給拉扯大的，我女兒兩歲的時候……”
“嫂子，你先不要吵了好嗎？你這樣我沒辦法幫你！”
她吸了口氣，沉下心，問：“你說吧，什么法子？”
我看了看保安，眼神示意戰萍，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行吧，我請你喝咖啡。”
戰萍其實和羅德國的氣質并不搭，我的想象中，羅德國的老婆，應該是一個知書達禮的女人。
但眼前的戰萍，除了打扮得時尚外，言行舉止都像個市井小民。
坐在咖啡館里，戰萍一開口，就是關于我的辦法。
“他現在家也不回，酒店天天換，現在又堵不住他，他以為躲著我我就妥協了嗎？沒門兒！”
她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時，頗有撒氣的味道。
“嫂子，你先別急，我也不清楚你們的關系，但羅經理我是了解的，他是一個體面的人，不會想和你鬧到這種地步。”
“體面？他也是人前體面，人后也就一副死樣！”
我不敢再提羅德國了，我估計我說什么，她都會反駁，而且說得羅德國一無是處。
于是我閉了嘴，干脆聽她單方面說話，淡然的喝著咖啡。
她見我一直不吭聲了，倒是有點急眼，“你不是幫我出主意的呀，怎么這會兒又變啞巴了？”
我心想，你倒是給我說話的機會呀。
“說說吧，你到底有什么主意，我聽聽看，看到底是不是在坑我。”
我笑說：“嫂子，我也是想你和羅經理好聚好散，你這樣來公司鬧，不僅對羅經理，對我們影響也挺大的，如果我坑了你，那你不得把我們廠掀翻？”
戰萍得意說：“那倒是。”
“我是覺得，既然羅經理不想見你，肯定是因為和你達不成共識，你可以退一步，或者假裝妥協，先爭取到見面的機會。”
“退一步？不可能！”她想也不想，直接拒絕。
“嫂子，我是說你是要去爭取見面的機會，肯定是要跟羅經理服一下軟才行，否則他為什么會見你？”
戰萍沉默了一會兒，問：“你是說假裝嗎？那怎么個假裝服軟法？”
我自然不好問他們的家事，只能含糊說：“就是羅經理在意的東西，你得退一步，不管談得怎么樣，至少你要拿出談的誠意來，不能太強勢，這樣強勢下去，大家都騎虎難下。”
戰萍喝了一口咖啡，嘆了口氣：“我不是沒想過讓步，但他欺人太甚了！”
“這不是讓你假裝嗎？”
我又小心翼翼的試探說：“嫂子，其實我見過別人離婚，有凈身出戶的，有帶著錢走，不要孩子的，但很少什么都能得到的，除非是一方犯了錯。”
講到這里，戰萍嘟囔了一句：“他倒不是犯錯，他也不敢。”
“我也相信羅經理不是這種人。”話鋒一轉，我又說，“所以既然決定離婚，肯定要舍棄一些東西的，不可能既要這個，又要那個，你說對嗎？”
“唉，你以為我胃口那么大嗎？這些年他雖然經濟上沒虧待我，可他不冷不熱的態度真的……”
她搖著頭，睨了我一眼，喝了咖啡把提到嗓子眼的話吞了下去，又說：“嗨，我說這些做什么？好吧，你說的話我好好想想，不過還是得謝謝你，非親非故的，陪著我在這里喝咖啡。”
戰萍冷靜的時候，說話還是很柔和，五官長得也不賴。
可她不知道的是，是羅德國讓我拖住她，否則我也不會好心的和她聊這些。
說到底，她還是單純了點。
和她道別后，我就回到了辦公室。
這時已經下班了，羅德國的辦公室還開著門，亮著燈。
我走到門口，看到他正埋頭看文件。
正杵著，他應該感覺到站在門口的我了，抬起了頭，見是我，道：“南天？進來吧。”
“羅經理，嫂子已經回去了。”我走進去，站在他對面。
“做得不錯，是不是很難纏？”
“那倒沒有，她還是很講道理的？”
“講道理？沒搞錯吧？”他站起來，苦笑。
又示意我去旁邊的桌子邊坐。
桌子上堆了茶具，還有一壺泡好了的，熱氣未散的濃茶。
“喝點茶，等我做完手頭的事，一會兒帶你去吃飯。”他提起茶壺，我趕忙接過來，主動倒了兩杯，一杯雙手遞到他跟前。
“羅經理，我不餓，剛剛在咖啡館吃了些甜點。”
“呵，還把她誆到咖啡店去了？”
我嘿嘿笑道：“羅經理，怎么能說是誆呢，我只是給了她一些建設性的意見，讓她可以見到你。”
“建設性建議？說來聽聽？”
“我說離婚這個事，從古至今，都要有一種可舍棄的心理，否則這事兒干不成。”
羅德國看著我，目不轉睛，突然笑起來：“你小子，年齡不大，看得還挺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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