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轎車，就看到李芮站在宿舍大門前，遠遠看著我，臉黑沉沉的。
我趕緊看了看手機，好幾個李芮的未接和微信里她發的信息。
正常情況下，她這個時候應該是要朝我走過來的，但今天她沒動，就那樣面無表情地遠距離看向我。
李威見情況不妙，疾步往樓梯口，說：“我尿急，先上去了啊。”
我心里忐忑不安，李芮認識老趙的車，上次見了冷西她都不太高興，這次自然更會多想。
“剛剛在ktv，可能是太吵了，沒聽見，對不起。”我臉上堆滿了笑，討好的口氣。
李芮扶了扶眼鏡，皺眉問：“你們去了ktv？”
“李威簽了單，是老趙介紹的，所以請他吃了個飯。”我避開了冷西，把老趙兩個字說得很重。
她不上當，問：“那姓冷的女人也去了吧？”
我有點慌，伸手到兜里摸出一支香煙，正要往嘴里送，李芮手指擋住，打破沙鍋問到底：“她去了吧？”
我腦中突然回蕩著冷西的歌聲，故作冷靜笑著道：“去了，老趙肯定要帶她去的嘛。”
“你們還一起唱歌了？喝酒沒？”
“沒怎么喝酒，歌都各唱各的，就跟老趙聊了聊天。”我心虛得很，硬撐著把她手拿開，點上煙。
她沒再追問，只小聲說：“電腦還沒給我修好，繼續修。”
我頓了頓，說：“好。”
一進李芮出租屋的門，走在我前面的李芮就反身抱向了我。
她格外熱情地把嘴唇湊了上來，我愣了兩秒，感受她火熱的情意，干柴烈火般糾纏在一起……
電腦沒修，反倒被李芮修理，她瘋狂的程度令我咂舌。
夜深，她趴在我胸前說：“南天，女人的感覺很靈敏，我不喜歡你和那姓冷的女人一起。”
我已經困頓，模糊地應了一聲：“嗯。”
我也知道，李芮很好，所以也在模糊的意識中想：不管怎么樣，以后都要好好對待李芮。
——
不知道是不是我已經對胡明構成了定時炸彈，最近他一直很討好我。
順帶王昆也跟著一起被他討好。
他一反常態地帶著王昆做事，食堂吃飯時和我坐到了一起，跟我們交流技術問題。
表面上，我們部門非常和諧，但誰也不知道，到底暗流涌動到了何種程度。
就在那批電腦進來的第八天，我下班后就被胡明堵了。
胡明把我堵在了廠門外，看神色，讓人難以靠近。
“胡工，找我有什么事？”我們站在廠門口一側的小空地上，那里沒有經過，是個死角。
胡工哼笑一聲，直接了當地問：“上次新廠區那批電腦是你跟經理說款先不要打給供應商的？”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昨天供應商的請款日，我們這邊財不給，說是有人已經打了招呼，他們這筆電腦款先不打！”他雙手抄在兜里，眼神里有隱隱兇光，“是不是你？”
我佯裝淡定笑了笑：“是我跟周經理這樣建議的。”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跟我說那電腦合格的，卻又跟周經理建議不要打款給供應商？”這次他反問我。
“胡工，別生氣，我沒說那電腦有問題，就是想著那電腦現在還在安裝，想著正式用了后再打款給供應商，如果有什么小問題的，他們也好過來售后不是么？”
胡工呵呵兩聲，不滿地說：“你沒來之前，我們可沒這種情況，你可能不知道，那家供應商從我來就沒換過，一直以來，我們都是交了貨他就開始請款，請款后我們公司就立馬打款，現在人家貨過來了這么久，我們突然不給錢，你覺得合理？”
我安慰道：“胡工，你也別生氣，這樣，我晚點跟周經理說說，看她怎么說，你看行不？”
我想先把壓力給到周倩倩那里，胡明對周倩倩肯定是不敢動的。
胡明見我態度還算好，氣降了下來，說：“那好，你就跟周經理說，不給人家錢，人家就直接過來把電腦搬走，過幾天老板要過來看廠，如果連辦公室一臺電腦都見不著，那我們部門就麻煩了。”
我很誠懇地應了聲：“好，我晚點跟周經理通個電話，到時候回你。”
“行吧。”胡明點頭，用力拍了拍我的肩，“南天，這次你要處理得好，以后我胡明不會虧待你的。”
我目送他走遠，直接就按下了周經理的電話號碼。
“南天，公司有事么？”周倩倩很快就接起，能聽得出正咂嘴吃飯。
我說：“周經理，上次那批電腦我們安裝了一大部分了，但我覺得還是有些小問題，而且我看庫房里有很多報廢的電腦，總覺得他們的電腦還有待觀察，現在我聽胡工說那邊供應商因為我們這邊不付款很不滿，還說要收回那批電腦……”
周倩倩還算有點魄力，畢竟在副總身邊待的人，不可能這么軟柿子。
“收就收唄，怕什么？我上次不就跟你說過，我們公司有人反映過他們家的電腦不好用，問題多，不把質量提上來，只想著拿錢，換個供應商我還巴不得。”
我假裝犯難：“可我聽說過幾天老板要過來看廠，如果電腦真都拉走了，我們換供應商也來不及了……”
周倩倩“哼”了一聲：“他們不會的，再說，他們真把電腦拉走，我也可以向上面解釋。”
憑她和何副總的關系，何副總肯定會有一套說辭應對老板的。
我正想再說什么，周倩倩又說：“你就讓胡工跟供應商說，那款是我不讓給的，看他能怎么樣！”
我掛了電話，松了口氣。
目的達到了。
一個小時后，我回了胡明電話。
僅僅響了兩聲，胡明就接了電話，看得出來，他已經等得很焦急了。
我用遺憾的語氣跟胡明說：“胡工，我剛剛跟周經理說了，我說要不把款付給那邊供應商算了，可周經理說不行，非要等電腦了一段時間再說，我也不要跟領導犟嘴吧……”
胡明明顯有些不爽，沉默了一會兒，說：“好，我知道了。”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也許他也料到過這種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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