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此人便是楚寧么?”
范仲略顯得有些驚訝。
如今青山縣縣令楚寧跳河施救落水歌妓一事,已然在京都傳開了。
尤其是在文士學子中,更是流傳出一段佳話。
范仲也是進士出身,對才子佳人也是深為惋惜。
尤其那落水女子還是故友之女,只是因為其父伏法受了牽連,才被發配到錦瑟坊做了歌妓。
卻被北狄蠻賊毫無怨言扔進河水中,想來自己聞訊也是十分痛心。
好在得以施救,不然,自己也對不起泉下故友了。
想到此處,不由對身邊這位年輕人更加欣賞了三分。
“好好好!如此甚好!”范仲連連點頭,“想來,你跳河救下落水歌伎一事,可是聞名京師呢!如今由你出任接待副使,便是再好不過。”
“皇上!”楚寧聽了范仲一番話,卻有些難為情,“下官只是區區七品縣令,怎可擔任鴻臚寺副使一職!”
“怎么?”唐帝臉上依舊帶著一點笑意,“你嫌官職太小?”
“不,恰恰相反。是這官職太大了,下官只怕年紀輕微,無法勝任。”
楚寧曾在唐國律令里看到過關于鴻臚寺的記載,大致記得鴻臚寺少卿是個從五品的官職,按理說,在這京師之地,從五品只是個普通的官職,可對楚寧來說,卻是一步登天之遙。
“這又何妨!”
可唐帝似乎不以為意,朗聲道:“其實今日找你來,并不僅僅是為你封賞一事,主要還有人向朕舉薦了你,想拔擢你進鴻臚寺,朕思量再三,也覺得甚是不錯,年輕一代中你卻是難得的人才。”
楚寧回道:“皇上過獎,下官不勝惶恐。”
唐帝顯然心情很好,本來一直笑著,可聽楚寧這么說,笑容一收,嘴唇上的胡子抽動兩下:“惶恐什么?難道朕要拔擢你,令你惶恐不安嗎?”
“微臣不敢!”楚寧不知道說了什么讓皇帝不爽,連忙道:“鴻臚寺少卿實屬朝廷要職,對我來說是官職過重,微臣只怕擔待不起!”
“擔得起!皇上!”范仲滿臉笑容,拱手道,“就是此人了,臣就看上此人了。”
“無妨!”唐帝有些安慰楚寧,說道:“范寺卿禮賢下士,你跟著他對你大有裨益。好好干吧,別讓朕失望!范仲,朕把這事就交給你了,這人也交給你了!”
“謝皇上!”
范仲高興得趕緊叩拜。
唐帝心里也十分高興,原早就在為這個事煩擾,如今倒是一舉二得。
楚寧心中砰砰直跳。
可皇帝畢竟是這個時代的權威,聽得這么說,也只得應聲回道:
“謝皇上隆恩,下官定當竭盡所能,報效朝廷。”
說著起身作揖。
唐帝面色迅速舒緩,隨即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都退下。
楚寧知道什么意思,連忙站起來行了大禮告辭,跟著范仲往殿外走去。
看著楚寧的背影,唐帝心潮翻滾:“海德旺,看見了嗎?我朝還是有忠君之士的。”
海德旺點點頭:“是的,這個楚寧真奇怪,人家是想做官而不得求,可他?”
唐帝擺擺手:“圣人云三步之內必有忠信,你覺得他剛才那樣是裝出來的嗎?”
“不像。”
海德旺回想一下剛才楚寧誠惶誠恐,手足無措的樣子,特別是看到唐帝發怒時眼睛放出驚恐的樣子,就知道他不是裝出來的。
“朕看他也是,這也正是朕執意要他入鴻臚寺的愿意,倘若此人真有賢才,朕便要將他留在身邊為朕所用。”
說起來,自己雖貴為天子,可如今朝堂主政說白了還是以韓國舅馬首是瞻。
這一次將那些遠離朝廷核心,在邊塞政績出眾者召集入京,不外乎就是為了考校這些人是否能為自己所用。
海德旺忽地明白過來:“皇上,此人畢竟只是七品縣令,想必難以明白你的苦心啊……”
唐帝擺擺手中止了施安的話,意味深長道:“現在朝中的人大多都是太后主政之時,由國舅提拔的門生故吏,如今朕已然親政,左相的革制方略要實施,可年輕一輩里出色的人不多,朕手里竟是無人可用,倒想要考校此人能否可堪大任。”
沉吟了片刻,唐帝又道:“海德旺,這一次一定要辦好太后的五十壽宴,要搞出大國氣派。”
而今唐國國力早已不復當年,朝堂之上勾心斗角,北狄人又是步步緊逼,意欲撕毀盟約,不外乎是為了爭取更多利益。
可縱然如此卻也不得不粉飾太平,強撐大國氣派,為太后舉辦五十壽宴。
海德旺聞言,躬身柔聲回道:“皇上放心,老奴明白!”
……
“這下好了!”
走出養心殿外,范仲有些滿意的看著楚寧,朗聲笑道:“有了你來相助,我定然輕松不少,好好干,我看好你。”
楚寧:“……”
不知道為什么,即便是在這古代,聽到有人說‘好好干,我看好你’,仍讓他渾身不自在。
這可真是流淌在打工人血液里的恐懼。
可眼下,對方已是自己的上司,他也只得說:“下官初來乍到,還望范大人多加照顧!”
說著深深一拱手。
“無妨無妨!”
范仲擺擺手,又仔細打量一番楚寧,發現真是越看越喜歡:
“這下好了,接待倭國小王子的事我便可以抽得出人手接辦了。今日你先好生休整,明日你便來鴻臚寺報道,會有人接待你。”
明日?這么快?
楚寧脫口道:“我連鴻臚寺的組織架構都沒搞明白呢?”
他雖然知道連鴻臚寺大致也就是前世的外交部,可這畢竟有別。
“組織?架構?”范仲聞言一愣,口中咂摸兩遍,甚是不解:“這是何意?”
“就是,就是……”楚寧努力想著措辭,“就是鴻臚寺有哪些人事編制啊,常設機構啊,主要職能啊等等之類的。”
“噢!原來如此,這你不必擔心。”
說著,范仲一臉釋然的看著楚寧說:“因著今年是太后五十壽宴,恰有南洋外邦來京陛見,一方面是朝賀壽宴,一方面是想擴大兩國海貿。這兩日你便帶著這些洋人,跟他們談談海貿一事。”
“那好吧!”
楚寧拱了拱手,以示答謝。
二人再寒暄兩句,范仲點點頭,滿含笑意的走了。
楚寧楞在原地,心里想罵娘啊!
人家都是削尖了腦袋想入京做官,可他倒好,只想著回青山縣做一方小小縣令。
這一次本想著入京面圣后,把帶來的土特產打開銷路,便打道回府,這樣興許還能趕上過年。
可眼下看來,皇帝是有意想考校自己,不放人啊!
“哎!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離京啊!”
輕嘆一聲,才能剛要踏步走,只聽身后有人喊道:“楚大人,且等一等。”
才能回頭,發現一個太監正急促的跑過來。
正是先前的太監小笛子。
來到近前,小笛子調勻了氣息,將手里的一份帖子遞了過來:
“楚大人,皇后娘娘要召見你。”
楚寧知道,這應該是因為緝拿徐飛虎之事。
“楚大人,這邊請!”
跟著小太監來到坤寧宮,又換成了宮女領路,還是挺柔美的一個小宮女。
楚寧跟在小宮女身后,進了大殿,大殿里的布局顯然是有意為之的,各處角落里都擺著盆栽,姹紫嫣紅的花大開著。
頓時一股濃濃的花香味彌漫在整個大殿里。
楚寧跟著小宮女走到一處地上擺有軟墊的地方站住了,目光略略一瞥,在前方十米遠的地方,掛著一卷簾子,其后正有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坐在那里。
楚寧知道,這應該就是當今皇后了。
“你就是楚寧吧?”
楚寧趕忙回過神來,躬身一拜:“下官楚寧參見皇后殿下!”
“你不必客氣,來啊,給楚卿設座。”
立時就有兩個宮女抬著一張凳子放在門外,楚寧是男人自然不能坐到屋里去。
“楚卿,不用拘束,你破了案子,本宮十分感激。”
楚寧拱手欠身道:“娘娘客氣了,都是下官該做的。”
“楚卿不必自謙,此事原委本宮也是一一聽說了。”
說話間,皇后的話音已有些傷感:“七年了,本宮無時無刻不想著此賊人落入法網,以慰先父在天之靈。本宮替先父及家人感謝于你。”
楚寧剛想起身答禮,旁邊站著的小宮女小聲道:“娘娘早有吩咐,讓你坐下行禮便成。”
“是。”
楚寧點點頭,微微躬身作揖算是答禮。
“來啊,把東西呈上來。”
“是。”
這時,一名宮女又捧著一個托盤走出來,上面放著一個盒子,殿內皇后的聲音又響起:
“楚卿,本宮沒有什么東西可以賞你的,這枚夜明珠乃先父所留,現賜于你,也算替先父以茲感謝。”
楚寧連忙又站起來,接過盒子也不敢看,連忙雙手捧著,口中不停地感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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