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風云和君不臨離開大涅山后，就帶著蘇纖纖進入了長凌河。
登上了前往正南域的樓船。
準備一路南下，從正南域經墨海域再輾轉回到東極域。
在此之前，三人還經過了一番精心的裝扮，讓人看不出他們本來的模樣。
蘇纖纖不明白白風云和君不臨為何如此謹慎，卻也知道，他們一定有這么做的道理。
直到幾人乘坐的樓船啟動之后，白風云和君不臨才不約而同的松了一口氣。
偌大的樓船內，并不是只有白風云三人。
來自天南地北的修行者應有盡有。
白風云三人挑選了一間僻靜的閣樓，剛好可以透過窗戶看清長凌河的波瀾壯闊。
待負責侍奉此間閣樓的小廝將茶水點心放下后。
帶著親和的笑容說道：“幾位要是還需要什么，盡管吩咐。”
“小的就在門外候著。”
通行長凌河的樓船，往往更像一座移動的市集。
就好比白風云等人所乘坐的樓船，名叫流素。
由正南域太阿古城建造。
事實上，能在長凌河中通行的樓船，都出自太阿古城。
和滄北域十二圣地掌控黃沙海，東極域掌控著大量的仙奴礦場一樣。
長凌河中的樓船，便被太阿古城牢牢的掌控在了手里。
說來可笑，整個玄元八域早就按照價值劃分清楚了彼此的利益。
這也是玄元八域中的那些圣地，為什么能夠經久不衰的重要原因。
因為在這些圣地掌控的利益下，普通的修行者根本難以有崛起的機會。
九千年前誕生的星辰大帝是一個異數。
所以玄元八域才會不斷的打壓九州，竭力的阻止另一個異數的誕生。
待小廝走出閣樓之后，白風云立刻抬手在閣樓內布下了一道禁制。
防止有人偷聽幾人的談話。
布下禁制之后，蘇纖纖才將心中憋了好久的疑惑，問了出來。
“兩位前輩，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為何我們要從正南域繞道回東極域？”
白風云和君不臨對視一眼，才微微笑道：“小丫頭，你那位大哥哥可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今天他這一亂。”
“等于是在無形之中拯救了整個蒼生會。”
蘇纖纖完全沒有明白白風云在說什么。
好奇問道：“纖纖愚笨，還請前輩說明白些。”
這時，一旁的君不臨也笑了笑，接過白風云的話對蘇纖纖說道：“小丫頭，蒼生會不過是一群由仙奴建立起來的組織。”
“你覺得軒轅帝族憑什么邀請蒼生會進入大涅山觀禮。”
“還將你安排在了和八域圣主同樣的位置？”
蘇纖纖道：“難道不是因為軒轅帝族忌憚諸位前輩嗎？”
白風云和君不臨都搖了搖頭：“我們這些從百帝冢里走出來的老家伙的確有點作用，卻沒有自大到以為，會讓軒轅帝族忌憚的地步。”
“你今日看到的軒轅帝族已然足夠強大。”
“但你不知道的是，這根本不是軒轅帝族真正的實力。”
“光是據我所知，軒轅帝族內步入第五境的強者，除了今天看到的軒轅驚惶以外，就還有三位。”
白風云和君不臨的話讓蘇纖纖更加不解了。
問道：“那為什么軒轅帝族還要邀請蒼生會入大涅山觀禮？”
君不臨說道：“因為東極域的背后是軒轅帝族。”
“而蒼生會的出現不僅觸碰了軒轅帝族的利益。”
“更是顛覆了東極域中的局勢。”
“偏偏現在的蒼生會已經成為了天下仙奴和散修的希望，在軒轅帝族的眼中，蒼生會已經展現出了值得軒轅帝族拉攏的價值。”
蘇纖纖好像明白了什么，問道：“軒轅帝族想要蒼生會歸附？”
白風云和君不臨點了點頭。
蘇纖纖道：“既然兩位前輩知道軒轅帝族的真實意圖，又為何還要來帶著蘇纖纖進大涅山？”
白風云道：“軒轅帝族對蒼生會待之以禮，蒼生會就必須以禮相待。”
“要不然，蒼生會連坐下來談話的資格都沒有。”
不等蘇纖纖開口，一旁的君不臨又道：“今天要不是你的那位大哥哥出現，我們的結果只有兩個，一是答應，二就是死。”
“沒有任何例外。”
“所以我們才說你那位大哥哥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
“他不僅救下了蒼生會，還強行開啟了大世之爭。”
“今日之后，八域圣地將不再以軒轅帝族為尊，而軒轅帝族和九州必有一戰。”
“戰爭的結果會直接關系到大世的結果。”
“八域中的所有的圣地都必須在戰爭來臨前做出選擇，這是八域歷來大世之爭的規則。”
“一旦有人選擇了失敗的一方。”
“戰爭結束之后，便會被勝利者淘汰出大世的舞臺。”
“九千年星辰大帝的崛起，是玄元八域中出現過的最大變數。”
“也是因為星辰大帝，不得不迫使八域圣地隱世百年，直到百年之后星辰大帝于人間消失。”
“玄元八域的圣地才敢重現人間。”
聽到這里蘇纖纖已經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兩位前輩的意思是，這一世的天命只有軒轅帝族和九州有資格爭奪。”
“所以玄元八域的圣地，只能從軒轅帝族和九州中做出選擇。”
“這其中也包括蒼生會？”
白風云道：“玄元八域歷經過無數次大世，誕生過數不盡的大帝。”
“不知道隱藏著多少強大且不為人知的力量。”
“就比如在大涅山內出現過的那尊真龍。”
“所以沒有人知道這些力量是否有資格和軒轅帝族以及九州爭奪天命。”
“但就目前來看，八域圣地只有這兩個選擇。”
蘇纖纖終于明白過來，白風云和君不臨說這么多，就是要自己從軒轅帝族和九州中做出選擇。
畢竟自己名義上是蒼生會的會首。
這個決定，也只能由自己來做。
唯有如此，當蘇纖纖選擇的結果是錯誤的時候，白風云和君不臨這些從百帝冢內走出來的人，才有理由脫離關系。
可一旦蘇纖纖選擇正確了。
那么蒼生會便可以在大世中立足，白風云這些人也就可以順利成章的利用蒼生會，獲取自己想要的利益。
看著白風云和君不臨，蘇纖纖沒有詢問兩人的意見。
鄭重的說道：“蘇纖纖并不介意蒼生會依附強者生存。”
“甚至誰是蒼生會的主人，蘇纖纖都不在意。”
“可蒼生會建立的意義絕不能被打碎。”
“蘇纖纖的信念是九州逍遙王賦予的。”
“所以蘇纖纖的選擇，只有一個。”
見蘇纖纖做出了選擇，白風云和君不臨雖然沒有反對。
卻委婉的說道：“逍遙王展露出來的力量的確驚人。”
“可軒轅帝族屹立八域無數歲月而不倒，底蘊深不可測。”
“若是為了蒼生會長存，軒轅帝族卻是最穩妥的選擇。”
這一次，蘇纖纖沒有做出任何妥協和退步。
再次說道：“蘇纖纖已經做出了選擇。”
“這也是蘇纖纖唯一的選擇。”
見蘇纖纖如此強硬的態度，白風云和君不臨都有些不喜。
正要開口時，卻聽到一道平靜的聲音從閣樓內響起。
驚得幾人如臨大敵般朝著身后看去。
“南入長河萬里，東去歸來九州！”
“這道長凌河來往九域，暢通無阻，倒是方便。”
能夠無聲無息突破白風云親手布下的禁制，進入閣樓中的人，已經足夠讓白風云和君不臨兩人如臨大敵。
可是等兩人看清那道身影時。
白風云和君不臨除了如臨大敵之外，心中更是生起了無盡的惶恐。
因為眼前的這個人，正是他們之前見過。
從大涅山駕馭黑龍離去的，九州逍遙王。
楚夜！
此刻，楚夜站在樓亭的窗臺旁，眺望著長凌河波瀾壯闊。
在幾人的沉默中，許久才轉過了身來。
當看到楚夜的那一刻，蘇纖纖的心中有著無盡的激動。
臉上也露出了會心的笑容，本能的張了張嘴想叫楚夜一聲大哥哥。
可是話到嘴邊，蘇纖纖覺得這個稱呼已經不合適了。
第一次見到楚夜的時候，楚夜在蘇纖纖的眼中真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大哥哥。
可現在知道了楚夜的身份后，蘇纖纖卻不敢再像之前那般放肆。
看著蘇纖纖欲言又止的模樣，楚夜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聲音溫和的說道：“怎么，你不想見到我？”
“不，不是，蘇纖纖沒有這個意思。”
“只是蘇纖纖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
“一時間，我不知道該怎么稱呼您了。”
蘇纖纖慌亂的擺著手，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像極了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自從進入玄元八域后，蘇纖纖身邊的師尊，師兄，都為了蘇纖纖那個遙不可及的信仰，一個接著一個死去。
這讓蘇纖纖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更有無數次蘇纖纖都覺得自己堅持不下去，想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就這樣了卻余生。
可當蘇纖纖見過那些仙奴目光中被點燃的希望時。
蘇纖纖明白了楚夜告訴她的信仰。
也是從那一刻起，蘇纖纖告訴自己，無論這一條路有多么的艱難，她都要走下去。
因為她渴望那個理想中的世界到來。
自己的師尊，師兄皆是因為幫助自己建立信仰而死。
卻是死于那些阻止蘇纖纖建立信仰的人手里。
他們不允許有人挑戰他們的威嚴，破壞他們制定的規則。
可這樣的人，本身就是錯的。
如果蘇纖纖不幫助那些仙奴，選擇了安逸，蘇纖纖知道，自己包括死去的師尊和師兄，也遇到了這個世界帶來的不公，且無力抵抗時......
她們就會和那些仙奴一樣，只能在壓迫和踐踏中等待著被解救。
蘇纖纖不渴望自己身處黑暗時，有人能給自己帶來光明。
她的心很大，她希望自己所見之地，皆是光明。
這便是蘇纖纖一直在做的事情。
這也是蘇纖纖為什么能以柔弱之身，讓上百萬仙奴和無數散修追隨的原因。
因為，蘇纖纖真的給他們帶來了光明。
“我是誰很重要嗎？”
“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
楚夜的聲音勾起了蘇纖纖的回憶，讓蘇纖纖回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和楚夜見面時候的情景。
心中的緊張也淡去了不少。
神情也變得俏皮起來：“當然不重要，我只是以前一直以為逍遙王是個惡面獠牙的丑八怪，沒想到大哥哥原來這么好看。”
這時候的蘇纖纖好像放下了心中所有的重擔，恢復了原本的天真爛漫。
蘇纖纖進入八域以來，也是第一次變得這么的放松。
這一路走來，蘇纖纖真的太累了。
楚夜并沒有因為蘇纖纖的話而生氣，聲音反倒更加柔和了幾分：“纖纖，在你離開百帝冢時，我想過刻意毀掉蒼生會，讓蒼生會重新凝聚。”
“你知道為什么嗎？”
蘇纖纖搖了搖頭，問道：“為什么？”
“曾有一種神鳥，名叫青鸞。”
“初生時，不經風雨，可每歷萬年，青鸞都會跳進炙熱的巖漿中，將自己置于死地，然后涅槃重生。”
“每當青鸞經歷過一次涅槃后，實力都會比之前強大十倍。”
“當青鸞經過九次涅槃重生之時，便已經不再懼怕炙熱的巖漿，而且還擁有了翱翔北冥，吞天食地的力量。”
“現在的蒼生會，在我眼中就是初生的青鸞。”
“任何細微的風雨，都足以將其摧毀。”
“所以，蒼生會要想強大到不懼怕巖漿，只有不斷的涅槃重生。”
“直到建立起堅不可摧的信念。”
“那時候的蒼生會，才是真正的蒼生會。”
蘇纖纖好像聽懂了楚夜的意思，又好像完全沒有聽懂。
就連白風云和君不臨站在一旁，聽著楚夜所說的話，一時半會兒也難以理解。
可接下來又聽見楚夜說道：“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在這個的一個時代里，蒼生會能遇見你，很好。”
蘇纖纖顯得很茫然，搖頭道：“我還是不明白大哥哥的意思。”
楚夜道：“你還記得你來自哪里嗎？”
蘇纖纖沒有任何猶豫的說道：“我來自蒼生書院。”
“兼懷天下，心有蒼生的蒼生。”
說到兼懷天下，心有蒼生幾個字時，蘇纖纖的聲音變小的許多。
她好像已經明白了楚夜的意思。
聽到蘇纖纖的回答，楚夜的嘴角已經變得明顯：“大部分人的野心終會隨著欲望而改變。”
“當你成為蒼生會會首，卻從未忘記自己從哪里來時，你便有了帶著蒼生會走得更遠的資格。”
“兼懷天下，心有蒼生！”
“這是蒼生書院的立世之本，也是教導你成長的地方。”
“你能成為蒼生會會首不是因為你是蘇纖纖。”
“而是因為蒼生書院讓你成為了今日的蘇纖纖。”
“這個世界從來不缺少災難和殺戮。”
“卻缺少你這樣的人。”
“當黑暗籠罩人間太久，總要有光明來照亮人們心中最后的一片凈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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