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寧翼臉上的哀怨，楚夜卻很平靜。
“自你進入隴西之后，你就開始收復流民，從境外收集孤兒，培養死士。”
“并將隴西道的鐵礦私販給江南十三府，用作養軍造器之用。”
“在隴西兩府的街道上，的確少見人煙痕跡。”
“可在平涼城十里外的冷竹山里，卻藏著十萬金戈鐵馬的大軍。”
……
“咔！”
聽到這里，寧翼忍不住將手中的酒杯捏成粉碎。
因為楚夜說出了他最大的秘密。
在酒杯被捏碎的瞬間，從小院的四面八方就涌出了十幾道身影。
只是還沒有靠近，就見李二狗抬手一揮。
無形的毒氣彌漫，那十幾道身影瞬間化為了血水。
李二狗的修為并不高深。
可他使毒的功夫，就是那些仙門大宗的宗主見了，也不得不忌憚。
寧翼見自己手下的人，還未靠近，就已經身首異處。
一時間，也不敢再有其他的動作。
這時，楚夜已經走到了寧翼的面前。
再次開口說道：“你問我為何愿意喝你斟的酒？”
“因為，我喜歡你的野心。”
寧翼表面平易近人，溫文儒雅。
實際上，他是一個疑心很重的人。
他的成長經歷和所處的環境，也由不得他沒有疑心。
那個位置他想坐。
很想。
可楚夜貿然出現在平涼城，讓他不得不懷疑這其中是否有什么陰謀。
再次看向楚夜，寧翼道：“這個理由對我而言不夠，我的手中雖然有十萬大軍，可在整個大周皇朝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而且，你能代表楚家嗎？”
楚夜道：“我來這里和楚家無關。”
寧翼眉宇跳動，看著楚夜：“你？”
寧翼一直以為楚夜會出現在平涼城代表的是楚家。
所以寧翼才如此禮待，上演了一幕雪中煮酒。
沒曾想，楚夜來平涼城卻不是楚家的意思。
寧翼氣笑了：“聽說前不久你才被流放絕境長淵，你的處境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楚夜道：“如果你只能看到表面的東西，這一趟，我會很失望。”
寧翼一愣，神情也變得認真起來。
道：“你應該知道，你的話讓我很難相信。”
“除非，你能讓我看到真實的東西。”
楚夜道：“你當然要看到，也應該看到。”
“七天后的子時，寧存世會在御書房暴斃，死因是中毒，下毒者是內監大總管高慶，幕后指使者，是東宮太子寧云。”
寧存世正是大周皇朝，當今的筆下。
“這……”
如此違逆的話，寧翼想不到楚夜如此輕易的便說了出來。
僅這一句話若是傳了出去。
整個楚家都會受到牽連。
但寧翼還是忍不住道：“你所說的，是真的？”
“太子會對父皇下此毒手？”
楚夜平靜的道：“我說是真的，就是真的。”
“不是真的，也是真的。”
寧翼的眉目跳動得越發明顯。
都說楚夜是個瘋子，今日一見寧翼才相信傳聞不假。
已經開始不耐煩得敷衍道：“好，那我就等上七天。”
“到時如果真如你所說，我就相信你。”
楚夜搖了搖頭。
寧翼不解的問道：“什么意思？”
楚夜道：“從隴西趕往天寧城至少需要十五天。”
“等消息傳來，再等到你率軍趕到天寧城，來回至少需要三十天。”
“這其中的變故，太多了。”
寧翼道：“那你的意思是？”
楚夜道：“即刻啟程，率領十萬大軍直奔天寧。”
“不可能！”
寧翼道：“若是你所言并非事實，我貿然率軍進入天寧，等同謀逆。”
“這可是死罪。”
楚夜笑了笑，然后走到了桃兒的身前，用食指勾起了桃兒的下顎，問道：“你叫桃兒吧？”
桃兒一愣，不明白楚夜怎么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只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道：“奴婢桃兒，見過公子。”
楚夜點了點頭，然后對寧翼道：“她是寧云的人。”
桃兒愣住了。
寧翼也愣住了。
然后就見楚夜已經朝著小院外走去。
沒有再對寧翼作出任何的解釋。
有些事需要寧翼自己去證實。
一旦證實，寧翼也就沒有退路。
不久之后，一具慘不忍睹的尸體被扔進了糞坑里。
在尸體的身上，沒有一塊皮肉是完整的。
那是被一刀一刀切開的。
小院內，寧翼用潔白的手帕擦去匕首上的血漬。
桃兒是他親手殺的。
也的確是他最親近的人。
因此，在寧翼的眼角還有一滴沒有完全干涸的淚痕。
“你的心亂了！”
在寧翼的身旁，站著一名白衣老者。
看著陷入沉默的寧翼，開口說道。
寧毅起身，將眼角的淚痕抹去，神態也恢復了正常：“這是最后一次。”
看著寧翼，白衣老者欣慰的點了點頭。
道：“天資、城府、毅力、膽魄、這些成為強者的條件，你都不缺。”
“現在為師的實力已經恢復了一半。”
“雖不能助你爭霸九州，但是對付大周皇朝，足夠了。”
寧翼目光微亮：“師尊的意思是，讓我去天寧城？”
白衣老者道：“機緣二字，重于機，你的機會既然來了，為何不去。”
“天命將顯，若是你能執掌大周，聚皇氣入體，這一世的天命，也未必不可一爭。”
寧翼轉身，對白衣老者一拜：“多謝師尊。”
……
平涼城外，陳九城對楚夜道：“楚爺，寧翼這個人城府太深，疑心太重。”
“他真的會率軍前往天寧城嗎？”
楚夜回望平涼城，說道：“他的野心不會允許他留在隴西道。”
然后對陳九城問道：“消息已經證實了嗎？”
陳九城點了點頭：“密網已經傳來了消息，東姬皇朝和大周皇朝各自挑選了兩百名世家子弟前往了風云城。”
“由十八路諸侯負責看管押送。”
楚夜點了點頭：“這個世界從來不缺少戰爭，但很少有人能明白戰爭的意義。”
“無形的博弈，比看得見的戰爭，更有意思。”
說著，楚夜轉過身來對陳九城道。
“讓他們開始吧。”
陳九城目光閃爍，似乎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么快。
遲疑了一會兒，說道：“不用給寧翼一點準備的時間嗎？”
楚夜道：“永遠不要小覷了修行者的手段，大世來臨，所有的痕跡都必須要抹去。”
“只有戰爭帶來的混亂，才能讓密網的影子合理的出現在每一個位置。”
“而戰爭，從來不會留給人準備的時間。”
陳九城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不是陳九城不聰明，實在是楚夜所說的話，讓人難以理解。
所以楚夜每說一句話，陳九城都會仔細的思索。
琢磨透其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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