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有點大并不孤獨。
此時此刻，《疾速追殺》開發小組的成員，有人認真關注著游戲的銷售數據，有人盯著社交網絡的玩家動態，有人盯著影響力較大的幾個主播直播間。
林游和小夢也不例外。
即使是周五，游戲發售之后銷量也迅速起飛，短短十分鐘，就已經突破了350萬份！
——盡管其中的大部分，并沒有在買下之后就立刻登錄。
在林游的拍板之下，《疾速追殺》的定價，仍舊保持在了500塊。
也即是說，短短十余分鐘，便達成了超過17億5000萬的銷售額！
在游戲行業，這毫無疑問是奇跡般的銷售速度。
但無論是云夢內部，還是外界的財經、游戲媒體，卻都不再覺得吃驚。
《刺客聯盟》在銷量突破1500萬份，登頂大型游戲銷量世界紀錄之后，云夢還發布了幾次賀圖。
但是在賀圖發到2000萬份之后，就在林游的要求下，停止了繼續發布。
可所有人都知道，《刺客聯盟》作為第一款虛擬實境大作，在《疾速追殺》發售之前，也是唯一的大作，在蜃樓銷量節節攀升的同時，銷量絕對不可能止步不前。
畢竟《刺客聯盟》銷量2000萬份的時候，蜃樓主機才上架3500萬臺，比例非常的離譜。
而現在呢？蜃樓主機銷量都一億多了！
《刺客聯盟》的銷量有多少？
云夢不再對外界公布，但外界始終浮想聯翩。
3000萬？4000萬？還是——5000萬？
那豈不是……可以挑戰賣得最火的小黃油了？
不僅是在銷售總額，而且是在銷量份數上，也可以正面發起挑戰了！
當然，前三應該還是不行，銷量前三的小黃油都是全世界同步發售，最低賣出8000萬份，最高則是驚人的1億2000萬份！
對于這個成績，從業者們的看法十分分裂。
有人認為這是游戲行業的里程碑，昭示了游戲行業巨大的潛力。
卻也有一些人認為，讓一些不上大雅之堂的黃油占據銷量頂峰，以至于跟外行人講都開不了口，這實在是游戲行業之恥！
林游則沒什么看法。
他只是把三款黃油都下載下來，抱著批判的眼光，進行了試玩。
試玩之前，還提醒小夢不許偷看。
“哼！小夢才不稀罕！”小夢一臉不屑，甩甩頭消失在林游面前。
但是很可惜——
盡管這三款游戲無論立繪、劇情、角色塑造，還是游戲性，都頗有可取之處，但還是太落后了，以至于表現力嚴重不足。
“太可惜了。”林游當時嘆息著搖搖頭。
“要不是虛擬實境還不能搞澀澀，絕對要把這幾款游戲的開發者找過來，讓他們開發個【高清虛擬實境重置版】出來，那豈不是重鑄經典？絕對賣爆！”
說了這么多，只是想說：云夢如今的用戶體量，真的非常夸張，熱情也異常高漲。
即使工作日的上午，即使不能第一時間玩到游戲，很多玩家也毫不猶豫的下單購買。
當然，第一時間沖進夜之城的玩家，也同樣不少，現在已經超過了百萬之巨。
而這百萬玩家，都和夜郎有點大經歷了相似的心路歷程。
這一次，即使是女玩家，云夢也沒有特意單開一條線，改成女版約翰·威克，跟海倫組成同性夫妻什么的。
而是采取了跟男玩家一樣的待遇：大家都還是自己的身體，但在照鏡子的時候，鏡子中出現的卻全都是約翰·威克的面容。
對此夏怡表示：“這都不是問題，只要能和海倫貼貼，我都可以！”
所有玩家都開著車，跟隨著視野中的任務指引標記，在清晨的小雨中緩緩前進。
對于玩家們的催促彈幕，夜郎有點大振振有詞：“這可是我的車！這么新！磕了碰了怎么辦？”
玩家只繼承了約翰·威克的身份，卻沒有繼承約翰·威克的技能模板，現在都是白板狀態。
駕駛技能都是最初級的Lv.1，完全是靠著現實中的經驗在開車。
但即使如此，也一點點接近了目的地。
只是在駛過一道門的時候，夜郎有點大驚鴻一瞥間，看到了一個招牌——
【綠墻公墓】
下一刻車子就越過招牌，駛入了公墓內部，不遠處密密麻麻的墓碑，接連不斷映入他的眼睛。
夜郎有點大眨了眨眼睛，心中產生了強烈的不安，嘴里卻忍不住安慰自己：“我老婆一大早的，來公墓干嘛？吊唁親人嗎？唉，可以叫我一起的啊！”
“也不好說，也可能是被人給綁了，對，這個比較合理一些。”
……
只是不管他怎么找理由，也無法阻擋真相的到來。
隨著車子緩緩抵達目的地，夜郎有點大看到了聚集在一起的人群。
他有點不可思議地撐起黑傘，手里還拿著一把帶給老婆的傘，一步步走向人群。
人群發現了他的到來，無聲地微微低頭，為他讓開一條道路。
他走過人群，看到了面前那副漆黑的木棺。
任務指引的光標，停在了棺木上方，無聲地輕輕閃動。
雨水從天而降，打在棺木上，凝結的水珠無聲地匯聚滑落。
——進入綠墻公墓后，那不祥的預感，終于應驗了。
在過世者丈夫到場之后，工作人員也行動起來，緩緩將棺木吊入墓穴。
夜郎有點大撐著傘，愣愣地站在原地，如遭雷劈。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做出什么反應，手里還緊緊攥著那把帶給妻子的傘。
他這才明白，為什么在出發之前，系統要指引著他，換上一套肅穆的純黑西裝。
——你來參加妻子的葬禮，跟她見最后一面，怎么能不穿上一套合適的正裝呢？
“等等！”夜郎有點大突然出聲。
所有人都看向他。
夜郎向前走了兩步，蹲下身子，把手中的傘慢慢放在棺木上，停頓片刻，又一點點站直了身子。
“可以了，繼續吧。”
于是一切繼續。
填土。
祈禱。
……
人群帶著沉痛的表情，結伴散去。
除了雨聲，沒有任何人發出其他聲音，一切都在靜默中發生，也在靜默中結束。
只留下夜郎有點大撐著傘，站在新生的墳塋之前，身邊立著黃菊和白菊扎成的葬禮花架，傳達著無聲的哀悼和告別。
這場無聲的葬禮，花費了開發小組極多的心血。
不用任何語言，就通過每個人悲傷的表情和細小的動作，傳達出對海倫離世的悲傷。
而他們看著玩家的眼神，無不透露出對玩家失去妻子的同情和悲憫。
加上環境的渲染，雨水、樹木、天色，甚至棺木緩緩下放的時長和節奏，一切都經過了最最細致的調整。
甚至還作弊動用了神經調制解調器，對玩家進行虛擬情緒傳遞。
在這一切的一切共同作用之下，所有玩家都情不自禁的帶入約翰·威克的身份，沉溺其中，甚至與所有的參加葬禮的NPC一樣，產生了真實的悲傷和感同身受。
*
“林游……有毛病吧！”
沉默良久的夜郎有點大，終于得到開口的空隙，張口就是人身攻擊。
同一時刻，無數玩家都產生了相似的問題：
“林游是不是受過什么心理創傷？”
“林游的心理狀況，指定有點不健康！”
“要么受過精神創傷，要么就是想報復社會，林游至少占一樣！或者兩者全占！”
這些話還是其中措辭最客氣的。
很多玩家不僅是嘴上說，還專門打開面板，在靈犀和游戲論壇瘋狂發帖：
“林游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前面《綠帽聯盟》就不說了，《急速追殺》我還以為他知道認錯，改正了，結果直接死老婆？你特么的有毛病吧？”
“林游對有老婆的男人，為什么這么大惡意？老婆不是出軌就是死？這就是單身狗的怨念嗎？”
“你們說有沒有可能，我是說可能，林游自從被網龍帶節奏，被網民網暴之后，心理已經變態了。他做游戲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報復社會！對所有玩家進行無差別反擊？”
“你這么一說，突然好特么合理！所以，這真是林游的鍋？”
“合理個屁！看看《光遇》，看看《樂園》！怎么會是一心報復社會？”
“所以我們只能忍著？”
“不對！這明明是網龍的鍋！”
“淦特么的，沖網龍去！”
……
沖網龍，當然是一句玩笑話。
但對林游的怨言，已經被玩家們給攢了下來，這時候也別想聽到什么好話了。
就算是自稱“云夢死忠粉”、“跟林游私交甚厚”的超級番茄，也沒辦法給他開脫什么，只能尷尬地哈哈一笑，跳過這一茬。
根據任務的指引，與等待邊上，自稱“老朋友”的馬庫斯聊上幾句，接受幾句安慰。
順便了解了海倫是病逝。
沒有意外，沒有沖突，也沒有目標可以復仇。
就是，平平無奇，卻無可奈何的病逝。
連氣都沒處撒。
這之后他就開車回家，去領取一份“包裹”。
唯有阿毅，絲毫不感到生氣，甚至頂著直播間眾口一詞指責林游的風向，大刺刺的夸獎道：“不愧是林游，我終于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厲害了！”
直播間指責的彈幕一頓，瞬間就是一大堆問號飄過。
阿毅卻用頗為敬佩的語氣感慨道：“心中無女人，拔刀自然神啊！”
“咱們是要成為殺手之王的男人，當然不能被女人牽絆住心神！”
如此逆天發言，自然引起了直播間觀眾的激烈反應：
“？？？”
“你是認真的嗎？”
“神角度！”
“我看不只是林游不正常，主播你也不太正常啊！”
“神特么拔刀自然神，所以你也打算不近女色了？”
阿毅立刻反駁：“我只是不需要被老婆絆住腳步，女人還是要的，這不是還有花音泡泡浴呢嗎？”
“《阿毅：不需要老婆》”
“已錄屏！”
“阿毅，這就是你婚禮上要放的片子了！”
阿毅連忙否認：“我是說在游戲里！游戲里！現實中還是要討老婆的……”
……
小夢看著網上的輿論風向，有點擔心地看向林游。
林游則無聊地撓了撓下巴。
這都是游戲上線之前，就有預期的事情。
不這樣，后面約翰·威克一路追擊復仇，就缺乏說服力了！
現在經歷這樣一場葬禮，才能更好的把悲傷和懷念情緒，移情到小狗身上。
如此才能在小狗也慘遭不幸之后，真真正正地點燃復仇的火焰。
到那時候，被點燃的，將不僅是約翰·威克復仇的怒焰。
也同樣會是——
玩家們的復仇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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