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一點點的降臨，一股寒氣籠罩著山南大地。
古話說霜前冷、雪后寒，還真是一點不假，不管是城內的隴軍還是城外的涼軍都凍得直哆嗦。
這種鬼天氣，沒人會想去戰斗，只想或者棉衣蜷縮在火堆旁烤火取暖。
萬籟俱靜，毫無人聲。
可就在這寂靜之下，南充城西南方十里處，一支兩千余人的騎軍已經集結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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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看去，這些人清一色穿著隴軍左屯衛軍服，胸前的鎧甲上還沾著不少鮮血。
這些軍服都是從左屯衛身上扒下來的，乍一看這支騎軍就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惡戰。
軍中還攜帶著數十輛馬車，堆放著貨真價實的糧袋，沉甸甸的。
塵岳以及多名涼軍武將都來到了營房中，薛猛、吳仇、黎南三人滿臉肅穆的站在塵岳的面前。
這次行動，三人會一起入城。
穿著隴軍軍服的三人看著有些別扭。尤其是薛猛，沒帶北涼刀，而是在馬背上掛了一雙板斧，有模有樣的扮起了左屯衛主將元蠻。
雖然他的身材沒有那么的肥胖，但是在烏漆嘛黑的夜色中誰又能看的那么清楚呢？
塵岳的目光掃過騎軍隊列，里面有不少人其實是傷兵，真正的傷兵，傷口清晰可見。
左騎軍中真的有狠人，為了裝的更像一點，有的人拒絕包扎，說包扎起來容易被隴軍察覺。
“都準備好了？”塵岳喃喃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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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猛抱拳道：
“王爺放心，按照您的吩咐一切準備就緒，軍中還帶了一些左屯衛的降卒，全都是隴西口音。”
挺胸抬頭的薛猛精神抖擻，臉上看不出絲毫疲憊，實際上他已經兩天兩夜未曾合眼了。
“蒽～”
塵岳微微點頭：“出發吧，其他幾位將軍會配合你們演一場好戲。
能不能破城，就看你們的了！
不管發生什么事，我只有一個要求，守住城門，等大涼龍騎入城！”
“諾！”
三人齊齊抱拳，面無表情的翻身上馬，帶著兩千余騎和大量的馬車，悄無聲息的駛出了軍營。
兩千多名漢子，昨天才從戰場上撤下來的軍卒，沒有任何怨言再度跨上戰馬，提刀入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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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臉上沒有畏懼，在冰天雪地之中只有一絲殺氣和豪情。
很快，大隊騎兵就融于夜色之中，不見了蹤影。
塵岳輕聲道：“這次，該贏了吧～”
“會的。”褚玉成喃喃道：“不然怎么對得起上萬亡靈？”
身后于濱陽、岳展鵬等幾名將領都是滿臉凝重，白雪衛和鎮遼軍不會參加這場攻城戰。
因為他們手底下的士卒已經全部前出，沿南充城往南二十里處布防，防止隴軍殺個回馬槍。
于濱陽撓了撓頭道：
“王爺，您要是早說還有一仗，末將就不去泉南關耍威風了，來來回回奔襲上百里多累啊～咱說什么也要參與攻城戰。”
在他看來，去泉南關挑釁一場是爽，但哪有攻入南充城來的痛快。
拿下南充城，幾乎已經成了十數萬涼軍日思夜想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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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岳微微一笑：“濱陽啊，你覺得我為什么讓白雪衛去一趟泉南關挑釁隴軍？”
于濱陽撓了撓頭：“激怒那位隴朝皇帝？逼他出戰？這樣咱們涼軍好在野戰中消滅隴軍的主力？”
塵岳笑而不語。
于濱陽支支吾吾的說道：“王爺，恕末將直言，傳聞那個宇文星辰從小就心思沉穩，城府頗深，這么明顯的激將法對他估計沒什么用。”
“哈哈哈！”
塵岳突然笑了起來：“不錯，你現在想的越來越深了，說明這些年你成長了很多。”
于濱陽愕然，不太理解塵岳在笑什么。
塵岳看向京畿道的方向，語氣平淡的說道：
“這個激將法很拙劣，宇文星辰一定不會上當。
在明面上他會覺得，我們在逼他出戰，我們越是逼他，他越會按兵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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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一開始想要開戰，你們白雪衛奔襲泉南關之后他也會徹底打消出兵的念頭。
因為他會自負的認為，只要不按照我們的思路走，他就贏了。”
于濱陽、岳展鵬幾人微微點頭，很認同這個道理。
“但是！”
塵岳提高了語調說道：
“宇文星辰只是自負，他并不蠢。
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反應過來，我們沒道理用這么拙劣的激將法。
我們要的不是他出兵，而是讓他不出兵！
等他想明白了這一層就會知道，我們真的要對南充城動手了，到時候他有可能會不惜一切代價增援南充城。
所以本王才選擇了今夜就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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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們的動作越快，宇文星辰就越沒時間反應。”
“原來如此～”
幾名武將恍然大悟，怪不得塵岳會派白雪衛來回奔襲上百里，原來這是一場深層次的心理博弈，為攻克南充城掃除最后一層隱患。
“行了。”
塵岳平靜的揮了揮手：
“各自回營吧，白雪衛、鎮遼軍的任務很簡單，萬一隴軍出兵，就不惜一切代價擋住他們！”
“諾！”
……
在左騎軍兩千多人出營備戰的同時，先登營、破城營也開始了集結。
先登營的駐地中烏泱泱的聚集著無數人頭，大家都默不作聲，臉上帶著一絲亢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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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補充兵源之后，先登營恢復了五千人的滿編狀態，今天實際上是很多人第一次以先登營的身份出戰。
一直到半個時辰前，他們才得知今夜要攻打南充城，一個個在震驚之余更是躍躍欲試。
報仇這兩個字，是最近先登營士卒談得最多的。
先登營新任主將伏子安在人群中穿梭著，一個接一個的替手底下的士卒整理著裝。
理一理保命用的軟甲、擺正腰間那把北涼刀、扎緊小腿上的束帶……
天寒地凍，這些先登營士卒除了那副軟甲，就只穿著一件緊身的單衣，縱然都是鐵打的漢子，也凍得臉頰通紅。
但沒人抱怨一句話。
伏子安在眾人矚目之下緩緩走到了最前方，五千人昂首挺胸看向他們的主將。
伏子安看了一眼遠處搖曳著點點火光的南充城，再看看滿營的人頭，只平靜的說了一句話：
“重復一遍軍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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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人齊聲低喝道：
“破城之時，持刃者皆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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