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完顏弼的部署，駐扎在祁連山脈的金兵從左右兩路主動出擊，猛攻北涼的兩處營寨，北涼自然是奮起迎敵。
雙方照例從早晨鏖戰至黃昏，而后各自撤兵回營，互有損傷。
但是沒引起北涼軍注意的是，有兩小波金人斥候穿插到了北涼大營之后，在探清嵋谷情形之后又悄然撤了回去。
夜幕緩緩降臨，褚玉成在塵岳的帥帳中匯報著白天的戰況，打了一天雙方依舊打成了個平手。
褚玉成斜靠在椅子上說道：“完顏亮今天的動靜倒著整的挺大，足足出動了四萬士卒，后側還有兩萬騎兵守護。但是雷聲大雨點小，我們一出兵他們就縮起來了。”
塵岳站在地圖前久久不語，然后微微皺了皺眉頭道：“你有沒有覺得哪里不對勁？”
“不對勁？你是指什么？”褚玉成有些不解。
塵岳在帳內慢慢踱步，緩緩道來：“我們進入燕州境內這么久，打的太順了，似乎一直在局面上占著上風，金人也畏懼和我們大面積開戰。但是按完顏亮的脾性不應該這么忍氣吞聲才對。照理說他們從燕云兩地補充了兵源之后是可以和我們一戰的，他們為何一直擺出一副畏懼的樣子？”
褚玉成愣了愣，他覺得塵岳說的有些許道理，但是從兵法上講，完顏亮小心謹慎也是沒問題的。
兩條路都說得通。
“你的意思是完顏亮在背地里謀劃著什么？”褚玉成抬頭道。
苦思良久的塵岳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這只是我的一種直覺，你想金兵在遼東耀武揚威了這么些年，不可能一朝就被我們徹底打趴下。”
褚玉成的眉頭也擰了起來，有時候直覺這個東西就是說不清道不明。
塵岳湊近了地圖，看了一眼云州的方向沉聲道：“確定金朝國內沒有往遼東派援軍嗎？”
“目前沒有。”褚玉成搖了搖頭，在地圖上指了指：“游弩手最遠已經向北撒出了一百多里，深入燕州境內，有軍情他們會立馬回報的。”
塵岳雙方背在身后，有些疲倦的說道：“雖然一切看起來都沒有異常，但是各營守備不能松懈，尤其是王守仁那邊，決不能出問題！”
“放心！”褚玉成重重點頭。
金兵大營內
完顏弼和完顏亮這對叔侄兩正在輕聲討論著軍情，一個腦門光亮，一個滿頭黑發，對比鮮明。
沒一會兒，頗顯興奮的蒲察榮保走了進來，大聲喊道：“消息確定了，嵋谷就是北涼糧倉，斥候在嵋谷附近發現了大量運糧隊的蹤跡。”
“哈哈，果然不我出所料！”完顏弼大笑道。
完顏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與蒲察榮保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瞳孔深處都閃過一抹嘆服。
沒想到完顏弼光憑地勢的推斷就可以找出北涼的屯糧所在，怪不得完顏阿骨打放心讓他來前線指揮戰事。
“侄兒之聰慧當乃我朝年輕一輩第一人吶。”完顏亮拱了拱手就是一陣吹捧。
“叔父過獎了，折煞侄兒。”完顏弼很是謙虛的擺了擺手，然后看向地圖道：“既然糧倉已經找出，下一步就好辦了。我們派兵偷襲糧倉，而后牽扯住北涼軍力！”
“不知具體進攻時間定在何時？”蒲察榮保的心中已經開始激動，他早就等著一雪前恥了。
想著自己從綏城落荒而逃的樣子他就滿心憋屈。
“根據我父王的行軍速度推算，兩天后的半夜，我全軍出擊，至第三日上午時分，我父親應該能趕到戰場。屆時北涼軍人困馬乏，鏖戰許久，而我數萬精銳鐵騎突然殺出，北涼軍定然一敗涂地！”完顏弼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侄兒胸有成竹，那全盤謀劃就由你做主吧。”完顏亮算是看出來了，這完顏弼心中肯定已經有了具體的出兵方案，只不過在等自己交出兵權。
“多謝叔父！那就傳眾將議事！”完顏弼大手一揮：“兩日后，一戰敗北涼！”
話音落下，完顏亮和蒲察榮保渾身殺意彌漫。
距離祁連山脈百里之地
完顏阿骨打麾下大軍正趁著夜色扎營，火把的亮光都很稀少，盡可能的隱藏了蹤跡。
還有大隊哨騎在營寨周邊巡視，以備不測。
在完顏阿骨打的帥帳之中，地上正跪著三道人影，皆面目沮喪，其中有兩人身上還帶著傷，包裹著雪白的紗布。
完顏阿骨打的目光從三人身上掃過，略帶一絲怒氣的說道：“你們的意思是五百人圍殲北涼數十騎，不僅沒能全殲他們，還戰死了兩名百夫長？”
帳中坐著的幾名將領眼神中都閃過了一絲詫異，這北涼軍戰力果然不俗啊。
跪在中間的一人咬著牙說道：“回王爺話，只逃走了一人，而且我射中了他一箭，應該不可能活著逃回北涼軍營。”
“應該？”完顏阿骨打顏色一寒，輕喝道：“我要的是一個肯定的結果！而不是應該！”
三人頓時匍匐在地，一句話也不敢說，頭上冒著冷汗。
他們怎么也想不明白白天遇到的那伙北涼軍為何那么不惜命。
為了殺光那八十幾人，金兵整整戰死了一百五十人，還有兩名百夫長也相繼殞命在北涼刀下。
哪怕打成這樣，最后還有一名北涼騎卒趁亂沖了出去。
“先前已有軍令，放走北涼軍者，全隊皆斬！負責巡查那片區域的斥候呢？全部推出去砍了。”完顏阿骨打的臉色冰冷，毫不留情。
“稟王爺，那兩標斥候已經全標戰死，無一人生還。”一側的將領躬身答道。
完顏阿骨打的眉頭皺了皺，目光又放在了跪在地上的三名百夫長身上：“你們三人，作戰不力，降為標長！立刻率部追擊，盡可能搜出那名北涼騎卒的蹤跡，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諾！”
三人如蒙大赦，連忙弓著身子退了出去。
只要保住自己的命，撤職就撤職吧。
完顏阿骨打起身看了看地圖，那里正清晰的標注著祁連山脈戰場的地勢。
“希望我兒能成功牽扯住北涼主力，這樣就算你們現在發現了我們的蹤跡也回天無力了，呵呵。”完顏阿骨打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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