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戰三卻！
當三千騎剩下的最后幾百人發動第四次攻擊時，蒲察榮保已經有些不忍心的閉上了眼睛。
誰都知道他們必死無疑。
此刻陌刀軍已經完成了數次輪換，大半士卒都已經扛過了一次沖鋒。
秋風輕拂，陌刀陣前，整整三千具金兵的尸體，無一生還，戰馬也死的差不多了。
而陌刀軍犧牲者很少，傷者頗多，面對長刀方陣，只要不破陣，就很難出現大規模的傷亡。
孤零零幸存的幾匹戰馬在戰場上茫然的四處走動，周圍慘烈的景象讓這些戰馬都心生畏懼。
李嗣鄴持刀起身，怒喝道：“進！”
“咚咚咚！”
整齊的腳步聲響徹而起，陌刀軍一分為二，繞過了前面的尸堆，在一處空地上再度結陣。
這一次大量的陌刀士卒已經手持巨盾，給予了金兵極大的威懾。
陌刀軍就是這么直接了當的告訴你，再來！
“將軍。要不先撤下去吧？”蒲察榮保忍不住諫言道，就當下這個陣勢，再沖三千人怕是也得死絕。
完顏亮的臉色很不好看，北涼到現在為止一騎都未曾出關，全靠眼前這陌刀軍與自己作戰，這是赤裸裸的輕視。
自己實在是不想退卻，但又不能全軍壓上，一旦己方陣型混亂，那關內的騎軍殺出，必然落得大敗。
“呼！”完顏亮長出了一口氣：“再上三千！”
完顏亮還想再試一試，他就不信北涼軍都是鐵打的，步卒拒馬對于體力的要求極大，已經打了這么久，總歸有你力竭的時候吧？
蒲察榮保欲言又止，但作為完顏亮的親信將領，他不好違背軍令，他策馬向前，怒喝道：“本部士卒隨我出戰！”
“嚯！”
又有三千騎兵越陣而出，這三千人乃是蒲察榮保的親兵，也算是金兵中的精銳了。
“嗒~嗒~”
馬蹄輕踏，三千騎開始緩緩沖鋒，完顏亮心中有些緊張，蒲察榮保要是戰死了他還是會肉痛的。
此刻陌刀陣中的指揮已經換成了岳展鵬，鏖戰數次的他需要歇口氣。
岳展鵬身上滿是血跡，那柄帶血的陌刀就由親兵捧著，看著再度沖來的烏泱泱騎軍，他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笑容。
“殺！”
隨著蒲察榮保的一聲怒喝，前排騎軍驟然加速，準備效仿前面的騎軍一樣用肉體撞開大陣。
但這次他們面對的可不是毫無遮擋的步卒，而是泛著寒光的巨盾。
當先沖陣的蒲察榮保臉上帶著瘋狂，他在主動出戰時就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
“變陣！”
就在騎兵即將撞上盾牌之時，岳展鵬的大喝聲響起。
“轟！”
在蒲察榮保錯愕的目光中，陌刀陣竟然自己讓開了幾處可供戰馬通行的口子。
通道兩邊都有盾牌長刀遮擋，諾達的一座六千人軍陣此時分成了一個小陣。
來不及多想，蒲察榮保就揮舞著彎刀沖進了軍陣，身后的騎軍也兵分數路，順著讓開的口子沖了進來。
“當當當！”
彎刀與馬刀不斷的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蒲察榮保一臉的郁悶，他根本就傷不到躲在盾牌后的北涼軍，反而是自己需要不斷躲避橫劈而來的彎刀。
馬刀與陌刀相比自身的劣勢顯露無疑。
“啊~”
一聲慘叫響起，蒲察榮保猛然轉頭，只見有幾柄陌刀從盾牌之下冒出了頭，砍斷了戰馬的馬蹄，落馬的金兵下一秒就被陌刀捅成了血人。
“媽的，沖出去！”蒲察榮保終于反應了過來，讓開口子是北涼軍早就設計好的計策。
陌刀比起馬刀有長度優勢，再輔之以盾牌，北涼軍完全可以輕而易舉的斬殺己方的士卒。
數十排的陣型不是太過厚實，很快蒲察榮保就越陣而出，剛剛想要繞陣而行的他又聽到一聲大喝。
“封！”
“轟！”
陌刀陣再次變換，原先的通道瞬間被封上，金兵騎陣的前鋒已經沖了出去，后隊還沒來得及進陣，中間還滯留在陣中的數百金兵一下子就成了甕中之鱉。
“嘭！”
一名處于包圍圈中的騎兵咬著牙撞在了一面盾牌之上，盾牌絲毫未動，反而有一柄陌刀從天而降，削去了他大半個腦袋。
鮮血淋淋。
頓時陷在重圍中的金兵盡落下風，失去了沖擊力的戰馬優先成為了北涼軍的攻擊目前，先殺馬，再殺人！
落地的金兵面對陌刀就只有引頸待戮的份。
“啊~啊~”
凄厲的慘叫聲不斷響起，讓蒲察榮保面色鐵青，怒吼道：“開陣救人！”
“砰砰砰！”
游弋在陌刀陣外的金兵瘋了一般的撞向外面高大的盾牌，前赴后繼，想要打開一條口子將里面的同袍救出來。
“御！”
陌刀陣前排的盾牌手死死咬緊牙關，斜舉盾牌的手被震得脫臼也不敢松懈，就算有人體力不支被撞開了口子，也很快就有下一名士卒上前補上缺口。
此刻整個陌刀陣已經成了一座圓陣，最外側和最內側都有著一層盾牌保護，一面用來抵御外面的騎兵撞陣，一面用來絞殺被包圍的金兵，盾牌之后就是兩排鋒利的長刀。
撞陣與屠殺不斷的在戰場上進行著。
完顏亮看到這一幕終于搖頭了，眼神中帶著些許的失落，嘆了口氣說道：“唉，鳴金收兵吧。”
“諾！”一旁的將領終于放下了懸著的心，誰知道下一個會不會輪到自己沖鋒呢。
“叮！叮！”
清脆的金鳴瞬間穿透了戰場，落進了蒲察榮保的耳中。
蒲察榮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中帶著些許不忍的看了一眼包圍圈中的金兵，最終還是扭頭離開了。
他知道就算搭上手下這幾千士卒的命也破不開陌刀陣了。
慘叫聲終于緩緩停歇，包圍圈中已經沒有一個還活著的金兵，只剩下滿地的尸體。
六千陌刀軍渾身帶血，持刀而立，看著如潮水般褪去的金兵面無表情。
岳展鵬和李嗣鄴二人拖著長長的陌刀行至陣前，在地上拖出兩道血印。
“死戰！”岳展鵬舉拳怒喝。
“死戰！”
陌刀軍用沖天一吼來作為這場勝利的收尾。
景泰四年秋，陌刀軍首戰告捷，己方傷五百，斬敵四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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