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最后幾天,整個涼州整體還算安定,出征回鄉的士卒也都與家人團聚了一番。
雖然只有短短幾天,但是足以讓士卒們享受一下與家人團聚的喜悅。
戰死士卒的家中,除了朝廷所發的微薄撫恤之外,塵岳也從福州所收繳來的財物中分出了一部分,送到了這些親人的手中,讓他們過個好年,
涼州官府以后也會每月送上一些日用之物,些許銀兩,雖然不足以從此讓他們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但最起碼不會餓死凍死。
景泰二年悄然過去,大周朝正式邁入了景泰三年。
看似南境戰亂平息,北境也沒有外敵侵擾,可是不管是朝堂還是地方官場,這一年都經歷了大的變動。
朝中宇文家,上官家,趙家,雪家,個個都不是善茬,所有人都隱隱感覺到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景泰三年的正月初五
涼州城外,虎背山前。
黑壓壓的人頭密布,鐵甲錚錚,涼州全軍除駐防武關的騎卒之外,皆齊聚于山腳之下。
數萬鐵騎盡數展開,邊軍主力左右騎軍,全軍銀甲的大涼龍騎,皆為陷陣猛士的虎豹騎,滿目白袍的白雪衛,皆穿紅甲的赤焰軍。
鐵騎之側乃是重甲營,先登營等數萬涼州步卒。
人人披甲,滿臉肅穆。
旌旗招展,迎風飄揚。
大軍之后,乃是密密麻麻的涼州百姓,雖在寒風之中,也不見有一人瑟瑟發抖,人人眼中帶著傷感看向前方。
大軍之前,建起了一座巨大的三層祭壇,北涼道英雄冢今日正式奠基。
祭壇最上層已經豎起了一道墓碑,上書北涼英靈四個大字,這是北涼侯領北涼道節度使塵岳親自所書。
字體雖然不如書法大家那般美妙工整,卻蒼勁有力,透露著一股殺氣。
祭壇的第二層,由塵岳領銜,涼州眾將褚玉成、薛天、朱天和、薛猛、夜瀟瀟、步文山、戚光、于濱陽、錢子默、肖尚文等在身后一字排開。
祭壇的第一層,涼州文官分列兩側,皆垂首而立。
驕陽漸漸爬上日頭,縷縷陽光從云層中射出,驅趕了一些寒氣。
北涼經略使宋之鹿臉色沉重,邁步向前,面對著祭壇下的數萬鐵甲士卒和涼州百姓,手捧起一道文書,朗聲讀到:
今日特立北涼道英雄冢,以祭奠戰死之卒亡靈。
征南年余,英魂千萬。
血染疆場,揚我軍威。
人生沉浮,春秋幾度。
功名利祿,何曾享福。
操矛戈兮被犀甲,
車錯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敵若云,
矢交墜兮士爭先。
凌余陣兮躐余行,
左驂殪兮右刃傷。
霾兩輪兮縶四馬,
援玉枹兮擊鳴鼓。
天時懟兮威靈怒,
嚴殺盡兮棄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
平原忽兮路超遠。
帶長劍兮挾涼弓,
首身離兮心不懲。
誠既勇兮又以武,
終剛強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靈,
子魂魄兮為鬼雄。
征途幾沉浮,將軍苦不苦。
北涼好兒郎,天下敢爭雄?
來來來,你可聞我北涼戰鼓,聲聲如雷。
來來來,你可見我先登之卒,人人赴死。
你看這襄平關外,輕羽營盡起白矛,盛春出白雪。
你瞅那落花澗中,赤焰營全軍染血,谷底滅藤甲。
大涼龍騎,馬蹄震山虎。
虎豹精騎,槍下滾頭顱。
試問誰敢犯軍威,叫你滿城尸骸骨!
嗚呼!嗚呼!
擂鼓!擂鼓!
宋之鹿一語落罷,戰鼓聲頓時響徹云霄,涼州士卒及百姓皆注視著那一道高大聳立的墓碑。
塵岳怒喝一聲:“跪!”
瞬間臺下眾將及文官全部下跪,全軍步卒皆跪,騎軍也下馬跪拜。
涼州士卒帶甲不跪,不跪天,不跪地,如今只跪戰死之卒。
密密麻麻的百姓也都隨著大軍之后跪伏在地,眼中滿含熱淚。
塵岳雙手平舉,片刻之后雙拳緊握,狠狠砸在胸前的鎧甲之上,鐵甲碰撞,發出一道低沉的響聲,
“轟!”
全軍士卒也盡隨塵岳之舉,雙手錘甲,轟鳴聲陣陣,直沖云霄。
“轟!轟!轟!”
景泰三年春,北涼道英雄冢,立!
北涼侯府
府中的建筑依舊在興建之中,新年一過,民夫們就投入到了緊張的工程之中,塵岳的父母笑呵呵的給每位民夫都發了個小紅包,祝愿民夫們在新的一年有個好兆頭。
宋之鹿和褚玉成此刻坐在北涼侯府剛剛建好的客廳之中笑談著,手邊還放著一杯熱茶。
“來了兩位,我剛忙完,抱歉讓二位久等了。”塵岳笑呵呵的走了進來。
“拜見北涼侯!”
兩人同時起身行禮。
塵岳擺了擺手說道:“別客套了,說說接下來的打算。”
宋之鹿與褚玉成對視了一眼,褚玉成笑著說道:“宋大人先請。”
宋之鹿也不客氣,面向塵岳說道:“就像先前所說,我明日開始就去下面的各縣走一走,先去涼州,再去幽州,了解下面的情況我才能更好的治理北涼道官場。”
“行,那就有勞宋大人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到時候讓褚玉成派一隊精銳騎卒護衛。”塵岳點頭認同了宋之鹿的方案。
宋之鹿苦笑道:“我要是到哪都大張旗鼓,精甲相隨,還能看出什么實情。”
塵岳眉頭一皺,宋之鹿說的確實有道理,但是他的安全也是很重要的。
褚玉成提出了一個折中的法子:“那就給宋大人安排幾個精銳的護衛,扮做貼身的仆人馬夫,再挑幾十個眼明手快的士卒扮做百姓遠遠的守護,想必也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行!”宋之鹿和塵岳同時認同了褚玉成的提議。
“那你呢?”塵岳偏頭看向褚玉成。
褚玉成毫不猶豫的答道:“我先去武關一趟,整頓涼州邊軍,安排兵力部署,順便探察一下那些草原游牧民族的動向,那些流竄到邊境的外敵也能小覷,至于幽州那邊等你的消息我再過去。”
塵岳點了點頭:“可以,幽州那邊我會親自去一趟,要是有需要我會通知你過去。”
見兩人沒有了其他話說,塵岳從椅子上站起了身,嚴肅的說道:“遼東之事不知何時有動靜,所以請兩位務必加快動作,盡快讓北涼道擰成一股繩!”
“諾!”兩人起身應喝。
【作者題外話】:特為大家奉上屈原大大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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