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從軍行 > 第253章國子監推演戰事
  帝都圣天城北面的大道之旁,有一片閣樓所組成的龐大的建筑群,高低錯落,參差不齊,巍峨雄壯。

  建筑群門口的梁頂之上,龍鳳鳳舞的寫著三個鑲金大字:

  國子監!

  這就是大周設立了上百年的官方第一學府,無數士子的向往之地。

  一身黑袍的塵岳站在國子監的門口,有些失神,不禁感嘆這建筑群的宏偉,在涼州可見不到這番景象。

  一道道年輕人影出入其間,有的是一副士子模樣,也有不少看起來像是紈绔的世家子弟。

  塵岳毫無阻礙的走進了國子監之內,一張年輕的面孔與其他國子監學子并無不同,沒有受到門口守衛的盤問。

  步入國子監之中,卻發現里面并不是想象中的書聲朗朗。

  雖然有不少人影漫步其中,手捧書卷,三三兩兩的士子互相笑談著,但更有一些人身穿華服,時不時大聲吆喝著,有違國子監的莊嚴肅穆。

  塵岳的眉頭微微一皺,看來真如傳言一般,國子監被塞進了越來越多的世家子弟,有些變了味。

  想必宋之鹿即使身為國子監祭酒,也對這種情況無能為力吧,在權貴遍地的帝都可不是他一個正三品官員可以說了算的。

  走入一座閣樓之內,裝飾頗為華麗,塵岳突然聽到一些嘈雜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涼州口音。

  塵岳頗為好奇的轉頭看去,因為涼州讀書士子很少,有錢來京城讀書的士子就更少了。

  只見閣樓的一個角落里圍著十數人,嘰嘰喳喳個不停,像是在討論著什么。

  塵岳便湊了過去,發現眾人圍在一個沙盤的周圍,沙盤之上的地形赫然便是之前的南境戰場。

  塵岳心里一驚:這些人竟然在推演南境戰事,原來這國子監也有學兵法的士子。

  一個皮膚略顯黝黑的男子指著沙盤開口道:“落花澗一戰確實打的漂亮,涼軍同時進攻河撫和東海,誘使藤甲兵主力繞道落花澗,若不是天降大雨,怕是涼州軍能贏的很輕松。”

  周圍一群士子紛紛點頭稱是。

  塵岳頗感興趣的將目光投向了這名臉色黝黑的男子,正是此人的口音帶著一點涼州方言的味道。

  “可惜了,后來的布局不夠完美。”黑臉男子接著開口道。

  此話一出,塵岳突然來了興趣,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這黑臉男子兩眼。

  雖然身影不算魁梧,但是個頭不小,像是涼州一帶的男子。

  站在黑臉男子身側的一個士子頓時起哄道:“呦,謝霄雷,看來朝廷應該讓你去當安南大將軍,放在國子監讀書真是屈才了。”

  “哈哈哈。”

  周圍響起了一陣哄笑之聲。

  被稱作謝霄雷的男子也不惱,都是平日里玩的好的朋友,開玩笑已經如家常便飯。

  “好了,別鬧了,聽他說。”

  站在離塵岳不遠處的一個白衣男子突然笑著擺了擺手,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

  塵岳瞅了那人一眼,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看起來此人在眾人中威望頗高。

  謝霄雷指了指沙盤說道:“滅藤甲之后,福州軍力大減,龜縮在河撫郡內,幾天以后便撤回了福州。若是用涼州步軍主力在福州軍撤兵之前將其擋在河撫郡內,再遣數萬精騎,長途奔襲福州城。此時福州軍心渙散,一戰破城,摧毀叛軍的根基,或許可畢其功于一役,提前大半年結束福州戰事!”

  一眾士子聽完都陷入了思考,塵岳也饒有興致的琢磨了起來。

  片刻之后有一人提問道:“大戰剛剛結束,涼州士卒也都精疲力竭,倘若福州久攻不下,步軍也沒能擋住河撫郡內的福州軍,豈不是給了福州軍轉敗為勝的機會?”

  謝霄雷頗為自信的說道:“兵貴神速,幾萬騎兵悄然出現在福州城外,定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士卒也需要休息,怎么能承受的住這樣強度的奔襲,你太自信了。”又有一人提出了反對意見。

  謝霄雷突然豪氣云天的說道:“我涼州士卒乃是虎狼之師,我涼州大馬盡是頭等戰馬,何懼之有!”

  塵岳詫異的看了謝霄雷一眼,這語氣簡直和涼州軍中之人一模一樣。

  “拉倒吧。”一名士子撇了撇嘴:“你可都離開涼州六七年了,還一口一個我涼州。”

  謝霄雷一陣氣急,脖子一梗:“那也不能否認我是涼州人這個事實。”

  “哈哈哈!”周圍十余人都紛紛大笑。

  “郁巖白,你覺得呢?”謝霄雷看向先前開口的那名白衣男子問道。

  一群士子紛紛朝白衣男子看去,目光中帶著些尊敬。

  被稱為郁巖白的男子無辜攤了攤手:“我又不懂軍事,你問我干嘛。”

  “也對。”謝霄雷嘟囔了一句:“你小子滿腦子都是治國理政之道。”

  眾人都咂了咂嘴,一下子反應過來這位郁巖白乃是學文的。

  “想法確實不錯,可惜了。”

  就在這時,一句小聲的嘀咕在人群中響了起來。

  眾人愕然,舉目四顧,尋找著說話之人。

  謝霄雷一眼就將目光放在了一身黑袍的塵岳身上,黑袍在國子監中還是很扎眼的,更何況他在話音之中聽到了熟悉的涼州口音。

  “這位兄臺,有什么可惜的?”謝霄雷看著面生的塵岳問道。

  “思路已經很好了,可惜美中不足。”塵岳坦然道。

  “還請兄臺賜教。”謝霄雷很謙虛的拱了拱手。

  塵岳拱手還了個禮,徑直走到了沙盤面前,頗為認真的說道:“其一,河撫郡內的五六萬福州軍皆生力軍,并沒有經歷什么戰事,而涼州步卒在東海和陵州奮戰多日,福州軍乃以逸待勞。其二,福州城是福王經營多年的根基所在,城高墻堅,所留必是精銳悍將駐守,縱使士氣低落,抵擋個十天半個月還是有可能的。就算破城也會傷亡極大。其三,涼州軍奔襲福州,福王也可以奔襲陵州,陵州乃大軍屯糧所在,陵州失守,涼州大軍就將陷入極大的被動。”

  塵岳娓娓道來,周圍的士子聽得不住的點頭,謝霄雷也認真的思考著。

  “所以,長途奔襲或許可勝,但是失敗的后果太嚴重了,涼州軍要是戰敗,南境將再無兵馬可以抵擋福州軍的腳步,這個后果朝廷是承受不了的。”塵岳給謝霄雷的策略下了個總結。

  勝則皆大歡喜,若敗則可能滿盤皆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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