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岳見過雪大人。”塵岳恭敬的朝著雪承義拜了一拜，好像對比與其他幾人的態度，塵岳對雪承義更多了一分尊重，更像是一個晚輩，而不是同僚。
“塵將軍客氣了，涼州軍軍威嚴整，若我大周軍伍皆如此，何愁外敵與內亂乎。”雪承義見塵岳主動打招呼，態度謙卑，眼神中流露出一些欣賞，對自己兒子多次提到的這個大哥，雪承義不由得又高看了幾分。
站立一側的宇文鴻儒見塵岳對雪承義的態度好像有些親切，一絲精光在眼中一閃而過。
接著塵岳又和老熟人宇文成化以及另外兩位沒有過接觸的尚書挨個打了招呼。
“好啦，塵將軍行軍多日，車馬勞頓，大家有話日后再細聊。”宇文鴻儒笑呵呵的說道。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宇文鴻儒身子一側，眾人迅速讓出了一條道路：“今日先委屈將軍暫住驛館，明日早朝再面見陛下。”
塵岳拱了拱手，也不推辭，做了個請的手勢，與諸位大臣一起步入城內。
遠處的一名樂音坊樂官捏著鼻子喊道：“奏樂！”
那鼻音拖得長長的，久久不絕，隨即眾大臣及五百鐵騎就在一片鼓樂之聲中向城內行去，圍觀的百姓也隨著涼州軍的入城而漸漸散去。
夜幕降臨，圣天城的一處驛館之中亮起了燭光，此刻這座驛館除了一些仆人與驛官，其他的都是涼州軍卒。
塵岳和一干眾人坐在屋內閑聊著，其實明天真正有資格在陛下面前受封的只有塵岳一人，其他幾人只需在驛館休息便可。
褚玉成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頭，帶著一絲不解的說道：“你今天對雪伯父的態度怕是要讓宇文家看出來些端倪啊，這樣做是不是有些不好？”
一旁的夜瀟瀟也說道：“是啊，那個宇文鴻儒，雖然看起來年邁，總給我一絲危險的氣息。”
朱天和幾人也紛紛點頭，軍人對于危險的察覺還是很敏銳的，相反正直壯年的趙中海、宇文泰清等人則交好之意明顯，沒給眾人帶來什么壓迫感。
塵岳隨意的擺了擺手：“雪淚寒在前線當了這么久的陵州刺史，與我們來往密切，以宇文家的消息渠道肯定能看出些東西，我們刻意掩飾毫無意義，正大光明的打個招呼反而好些。”
幾人聞言都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對了。”端坐一旁的薛天皺著眉頭說道：“這驛館之外似乎有不少探子，像是在監視我們。”
褚玉成無奈的說道：“如今我們是各方勢力眼中的香餑餑，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是自然的。”
眾人都苦笑了一下，沒想到剛來帝都就被這么一大群人盯上了，渾身不自在。
“好了，別想了，都下去休息吧。”塵岳笑著說：“明天我還要上朝，你們可隨意的在城內逛逛，這圣天城可比我們涼州繁華多了，來一趟總得見識點世面，別總被人說成土包子。”
“哈哈哈！”
屋內頓時響起了一陣大笑。
宇文府邸此刻也燈火通明，坐在紅木雕花太師椅上的宇文鴻儒饒有趣味的回想著白天發生的一幕幕，雙手交叉放在腹部，神色之間很是輕松。
“父親。”宇文成化低聲道：“今天塵岳似乎對雪家的雪承義頗為友好，陵州那邊的消息也多次傳來，說雪家的公子雪淚寒與涼州眾將士關系密切，我們是不是需要警惕一些？”
宇文成化心頭的滋味有些復雜，宇文家與上官家兩邊都竭力的拉攏塵岳，塵岳卻對性子最為古板的雪承義示好，實在讓人費解。
宇文鴻儒的眉頭微微挑了挑：“今天短短數語交談，雖不能看出其具體心性，但是塵岳此人應該是個講究公事公辦的人，雪家那父子二人是正好對上了他的胃口，態度好是自然的。”
“他對趙家、上官家的態度似乎也不錯啊？此前明知大理寺卿的劉凡龍是我們的人，還當眾砍了他兒子的腦袋，一點面子也沒給我們留。難不成他以為傍著太后這顆大樹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宇文成化皺了皺眉頭，這是他不能接受的事實。
“你小看他了。”宇文鴻儒嘆了口氣：“他不想依附任何人，他只是在借勢，借助我們兩邊的斗爭來謀取利益。你別以為他砍了劉凡龍的兒子就是向趙家示好，假如那個觸犯軍律的是趙家的人，他也照殺不誤，我們只不過是正好撞在了槍口上而已。如此年紀就有這般的心智，不能小覷啊。”
宇文成化聽到父親如此分析有些恍然的點了點頭，只要沒有徹底倒向趙家和上官家就不算糟。
“照父親的意思，我們還是可以繼續對其示好的？”宇文成化猶豫了一下問道。
宇文鴻儒扭了扭脖子，老眼虛瞇：“可以是可以，但是我覺得不會有什么效果的，太后那邊也是，最終都會徒勞無功。”
“可惜了。”宇文成化憤憤的道：“花了不少的心血，養出個白眼狼。”
宇文鴻儒沉思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說道：“我看涼州軍人才濟濟，拉攏不了塵岳或許我們可以另尋他路。”
宇文成化一下就明白了父親的話中之意，拉攏不了塵岳，還可以對他手下的將領伸出橄欖枝。
隨即轉念一想，又覺得希望不大，當初自己在前線之時遇到的那個涼州騎軍將領步文山對自己可是沒什么尊敬之意，不像是能被拉攏的人，涼州眾將想必也都是如此。
“怕是難。”宇文成化苦笑著說道。
“無妨，試試而已。”宇文鴻儒擺了擺手：“若是能成自然更好，若是不行就算了。總之我們暫時先不要站在他們的對立面，我們的計劃還需要一些時間。”
聽到父親此言，宇文成化默默地點了點頭，嘴角掛上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同樣，深夜的上官家趙家都在琢磨塵岳白天的態度，只有雪承義頗為不在意，心中無鬼，坦坦蕩蕩。
悄然的一夜就這么過去，眾人心知肚明，明日早朝之后就將多出一位權勢滔天的封疆大吏，而這位封疆大吏的手中還握著各方都眼紅的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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