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從軍行 > 第235章 議事
  寒風瑟瑟,大雪還沒完全化干凈,天地間隱隱約約還有一片片雪白之色。

  福州城外扎了三座大營,三路大軍都已經退駐城外,城內只有一萬涼州軍維持秩序,防止發生騷亂。

  京畿大營之內,本該為破城而高興的唐興安卻愁眉不展的坐在書桌前,時不時的唉聲嘆氣。

  自從出兵以來,宇文家就傳信唐興安要密切注意塵岳與趙家、上官家的來往。

  可是這么久以來唐興安一直沒送去什么有用的信息,宇文家已經有些不滿了,多次來信催促。

  唐興安面前的桌案上放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句話:

  福王自刎,塵岳將俘獲尸體之功讓給了趙家!

  上官泰磊在東海當刺史,距離戰場有些距離,自然是和塵岳沒什么來往,唐興安也沒發現什么不對勁。

  但是自己派出的親信查到了福王是在涼州軍的面前自刎,尸體卻被塵岳讓給了趙中天。

  這俘獲叛賊尸首可是不小的功勞,就這么被塵岳拱手送了出去,而且最近趙中天似乎對塵岳的態度很是客氣,頗有討好之意,很明顯兩人的來往頗為密切。

  唐興安一邊顧及什么都不匯報得罪宇文家,另一邊又不想摻和到政事之中。

  尤其是不想在涼州軍的背后做些小動作,涼州士卒攻城之時悍不畏死,血染福州城頭,整個南境戰場靠著他們才扭轉了敗局。這些他都看在眼里,唐興安心中對塵岳及整個涼州軍是很欽佩的。

  沉思良久,兩道眉毛都快擰成了一團,唐興安咬了咬牙,將桌案上的書信撕成粉碎,重新寫了一張:

  塵岳收繳福州府庫金銀,趙中天視若不見,似有討好之意。

  唐興安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晃著腦袋自言自語道:“這樣寫也看不出兩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既不得罪涼州軍,又能向宇文家交差了。”

  景泰二年冬,南境捷報送至京城:

  福州收復,叛賊周同甫伏誅,叛亂徹底平息!

  消息一出,京師滿城張燈結彩,朝臣舉杯相慶,圣天城內一片歌舞升平。

  那些有家中子孫跟隨大軍南下平叛的家族更是喜出望外,已經開始設宴擺酒慶祝。

  當然,除了被塵岳砍掉腦袋的那幾家。

  福王叛亂自景泰元年初開始到景泰二年冬結束,持續了近兩年。

  戰事導致南境十余州郡被波及,百姓流離失所,盜匪橫生,大周亂象越來越重。

  朝廷戶部府庫中大量銀錢被消耗,前前后后折損士卒近二十萬,整體國力大損。

  如今還有兩個多月就是新年,叛亂徹底平息,雖然還有一個亂攤子要收拾,但朝廷上上下下終于松了口氣,畢竟能過個安穩年了。

  森嚴的皇城之內滿眼皆是紅磚青瓦,皇宮深處有一座偏殿,名為靈光殿。

  歷代周朝皇帝都喜歡在靈光殿內批閱奏章、處理政務。

  久而久之靈光殿就成了皇帝私下召見大臣議事的地方。

  靈光殿的暖閣之內已經升起了暖爐,閣內被炭火烘的暖洋洋的,絲毫不見冬日的寒意。

  四周墻壁之上雕龍刻鳳,盡顯皇家尊貴,墻壁銀架之上還掛著幾小壺被點燃的上好沉香,絲絲煙霧繚繞,讓人聞之心曠神怡。

  年幼的皇帝周承宣坐在上金黃色龍椅之上,神態有些茫然,面前書案上放著一疊疊厚厚的奏章。

  當朝太后上官婉容則坐在小皇帝的身旁,容貌精美,威儀不凡。

  半年的監國已經讓這位四十歲左右的婦人多了一份上位者的氣勢。

  除此之外,屋中還坐著六七道人影,分別是:

  太傅宇文鴻儒、兵部尚書宇文成化、戶部尚書傅龍芝、禮部尚書蔡學文、吏部尚書趙中海、刑部尚書雪承義以及剛剛當上工部尚書的國舅爺上官泰清。

  六位正一品尚書皆身穿朱紅色官袍,腰中佩戴上秀著仙鶴圖案,而官居超一品的太傅宇文鴻儒則一身紫袍,獨具一格。

  滿屋朱紫貴,滿座權貴郎。

  在京城百官都在舉手相慶之時,這些當朝重臣們卻眉頭微皺,沉默不語。

  幾封信件在眾人之間來回傳遞著,這便是南境快馬加鞭送來的密報。

  “諸位愛卿,此事你們如何看?”上官婉容的聲音在屋內響起,平淡卻不失威儀。

  聽得太后開口詢問,眾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老太傅。

  宇文鴻儒隨手將信件放在了桌子上,蒼老的面龐動了動,輕聲道:“幾州刺史好解決,派兵捉拿下獄,查清楚之后問斬即可。麻煩就麻煩在越王身上,那可是世襲藩王,與陛下的爺爺同輩。要是靠這一封不確定是不是越王本人寫的信就隨意處置一位藩王,不太妥當吧?”

  一旁低頭不語的上官泰清眉頭微微一皺。

  趙中海則有些反對的說道:“太傅,這封信的字跡定是越王無疑,我們剛剛已經比對了好幾次了。照我看來,越王通敵,證據確鑿!”

  被趙中海反駁的宇文鴻儒并未惱怒,而是反問道:“假如有人故意要陷害越王呢?畢竟模仿一下字跡不是很困難的事。”

  屋內眾人微微一愣,只有宇文成化的眼里閃過一絲不為人知的光芒。

  趙中海的臉色一暗,這封信可是他趙家搜出來的,難道宇文鴻儒言下之意是他趙家要陷害越王?

  “太傅,真有人陷害藩王可是重罪,您說這話可得有證據啊。”上官泰清替趙中海開口了,語氣中有些不快,但也不敢把話說的太重。

  此話一出,屋中的氣氛頓時有些微妙,小皇帝周承宣的眼珠四處提溜著,他也覺得氣氛怪怪的。

  “咳咳!”坐在宇文鴻儒身旁的宇文成化清了清嗓子,將大家的目光都拉了過來,有些尷尬的說道:“太傅的意思是理論上有這種可能而已,并不是一定就有人誣陷越王。”

  趙中海的臉色緩和了一些:“那尚書大人的意思呢?”

  宇文成化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不緊不慢的開口道:“這封信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從福王的書房搜出來的,肯定不是前線將士捏造的。福州已經圍城半年,總不至于有人在半年之前就未卜先知福州要陷落,還穿過了王府的重重護衛將這封信放在了周同甫的書房吧?所以我覺得,這封信基本可以斷定是越王親手所書,在開戰之前就送到了周同甫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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