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中的客人在伍家的人堵門的時候便跑了大半,剩下的多是一些待在雅閣之中看熱鬧的人。
這些人同樣是非富即貴,雖然招惹不起伍三爺,但也不至于見到伍三爺就躲。
他們原本是奔著吃瓜的目的留下來的,結果卻發現自己根本接不住眼前的這口瓜。
秦國的太子竟然來了楚國郢都,并且還進去了楚國的花月樓里跟他們這些紈绔子弟搶花魁?
這些人在震驚之余,很快便又反應過來。
秦國太子到郢都可不是一件小事,若是能夠把這件事情第一時間傳回家族,或許能夠受到家中族長的另眼相看。
就在秦昭與暗衛首領對話的時候,楚館之中的客人頓時走了一大片。
原本熱鬧非凡的花月樓瞬間變得冷清了起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悠揚的琴聲卻是突然間從花月樓的三層響起。
原本正在離開的客人滿臉掙扎的留下了腳步,而秦昭的注意力也被琴聲吸引。
他順著琴聲的來源處將目光看向三樓,他從琴聲之中聽出了一種名為孤單的蕭索滋味。
“這是月如姑娘在撫琴嗎?”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準備離開的一名紈绔公子發出一聲驚呼。
還沒有等那琴聲停止,人群之中便已經響起了雷鳴般的歡呼之聲。
他們似乎并不在乎能不能夠聽得清楚琴聲,也不在琴聲是否美妙。
他們在乎的只是彈琴的人,在乎的只是有可能在彈琴的花月如。
然而不論他們的情緒如何激動,他們卻始終不敢貿然踏上三樓一步。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瞧見那位身份尊貴的秦太子緩步走上了二樓,隨后卻并沒有在二樓的止步,而是直接上了三樓。
他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徑直伸手推開了花月樓主人的房門。
“小…”
有人本能的想要開口喝止,然而還不等他的話說完,立即便有同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你不想活了?這可是秦太子…”
“秦太子怎么了?他只是秦國的太子,又不是我們楚國的…”
“你莫不是忘了,秦王后乃是當今大王的姐姐,這位秦太子,可是大王的外甥!”
“額——”
原本滿臉激憤的眾人頓時慫了,也不再繼續欣賞琴曲,而是戀戀不舍的離開了。
而此時的秦昭已經進入了雅閣之中,映入眼前的并非是眾人想象中的那一位風華絕代的女子,而是一名衣著樸素的青年男子。
方才一見面,秦昭便在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子親切之感。
這種感覺稍縱即逝,卻在無形之中拉近了二人之間的距離。
秦昭并沒有主動上前攪擾,而是安安靜靜的坐在了一旁的案幾之上。
他方才坐定,隨后便有一風華絕代的女子蓮步輕移,上前來為他斟了一杯酒水。
秦昭聞了聞面前的酒香,遠不如秦國的烈酒濃郁,卻別有一股子野性的滋味。
秦昭并沒有舉杯,也沒有一本正經的端坐在那里,而是一只手撐著案幾,一只腿豎起,側躺在蒲團之上。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青年停下了自己撫琴的手。
他看了一眼對面的秦昭,又看了一眼他面前動也未動過的楚國美酒,隨即笑著開口說道:“可是不合口味?”
秦昭聞言之后微微搖頭,并沒有直接作答。
青年隨即笑著說道:“這酒雖不及秦酒濃郁,卻別有一番我楚國的風味。
太子若不嫌棄,倒是可以嘗一嘗。”
秦昭聞言之后依舊搖頭說道:“這酒甚好,論香氣,并不比秦酒差。
只是,父王曾經吩咐過孤,飲酒誤事,不可貪杯。
這里不是秦國,孤不知楚酒是否醉人,故實不敢受,還請見諒。”
青年聞言之后沒有再勸,反倒是主動轉移話題問道:“既不能飲酒,太子何故來此?”
秦昭聞言之后笑道:“不正是閣下邀我前來的嗎?”
話音落下之后,便將目光看向青年。
青年絲毫也不犯怵,同樣將灼灼目光看向秦昭。
二人對視良久之后,青年突然間開口說道:“秦王竟然能夠放心讓太子游歷到我楚國的都城來,如此膽識,當真是令人欽佩!”
他表面上是在夸贊秦王,然而秦昭卻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濃濃的羨慕。
“就算是離開了咸陽又如何?不過是從一方池塘跳入另外一方更大一些池塘的游魚罷了!
有些事情,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便已經注定。
也許,沒有見過這所謂的自由,還要更加肆意與快活一些!”
在沒有見過天下百姓疾苦之前,秦昭敢愛敢恨,雖如籠中鳥,卻還有天空可以向往,卻還能夠期待著在將來的某一天展翅高飛。
然而在見過了天下百姓的疾苦之后,他反倒是沒有了最開始的“雄心壯志”。
一種名為“責任”的東西成為了他的枷鎖,牢牢禁錮住了他的雙翼。
他只能夠默默的接受,然后將它背負。
只因為,他生在帝王家,就算是老秦王愿意給他逃避的機會,如今的他也沒有辦法再心安理得的逃避這一切。
青年似乎聽不懂秦昭的話,但更像是他能夠聽懂,卻不愿意去懂。
“為什么要背負著自己不愿背負的東西而活著呢!”
青年低聲喃喃,像是在捫心自問,又像是在詢問他對面的秦昭。
秦昭也愣住了,隨后笑道:“總該有人去背負的,雖然不愿意這個人是我,但輪到我的時候,總不該去逃避吧!
那也,太窩囊了一些!”
青年從案幾上端起了一杯酒水,仰頭將其一飲而盡。
“說了一堆狗屁的話…”
他恨恨的看了一眼對面的秦昭,隨后又嘟囔了一句。
“本以為會是志同道合的知音,沒想到卻只是一頭想要主動背負重擔的牛犢!”
話音落下之后,他擺手向著花月如吩咐道:“月如,送客——”
花月如沒有猶豫,直接起身走到了秦昭的面前。
秦昭看了他一眼,有些不高興的說道:“你自己邀孤來的,反倒又來趕孤離開?”
他嘴上雖然這么說,但還是腳步輕快的離開了。
青年在屋中沉默了良久,最后卻是突然間開口吩咐道:“月如,向伍大司馬休書一封。”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