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大敞的殿門外吹來,大殿里百來號人,卻安靜地落針可聞。
呼吸聲重一些的都悄悄捂住了嘴,生怕自己這邊有一點動靜,會引起別人注意。
祁昭和周向陽面前各擺一副弓箭。
宮廷制造的,華麗精美但是實用性一般。
當游戲玩玩其實綽綽有余。
周向陽捏起來掂了掂,輕飄飄的,箭羽也是。
他在北蠻用的都是大弓,重但是穩當。
這種箭和弓在他看來跟小孩子過家家的玩具差不多。
射出去,準頭肯定偏。
這小皇帝恐怕就是要他射偏吧。
想到這里,周向陽忽然開始懷疑玉懷欣的用意,倒底是想要他出丑,還是要讓他殺了沈冬僑。
想到有這種可能,周向陽的眸子瞬間就暗了下來。
他拿起弓,假裝想要“試了試”。
只是手上用了一點巧勁。
“咔擦”的一下,弓就應聲斷了。
所有人都震驚了,這弓怎么說也是上好的木頭做的,這么一掰就跟個燒柴棍似的斷了?
周向陽卻不緊不慢地低頭找王大寶“翻譯”。
“陛下,我們的王說,這弓他用不習慣,能不能用我們北蠻的?”
這一次,王大寶十分謹慎,絕不畫蛇添足,把話說得又糙又土。
玉懷欣看了一眼已經報廢的弓,臉拉得更長。
“來人,去把先祖給朕的那一把白穹長弓拿來?”
聽到玉懷欣要動這把弓,所有人都驚呆了。
玉懷錦還在發愣,在他看到沈冬僑現下的樣子時也是震驚在當場。
真像啊,明明上次見的時候只覺得三分像,現在竟是七分。
他只知道沈冬僑的母親羅舒云和孔綺梅是表姐妹,又幾分相似,但這沈冬僑也……
也因為他的一愣,沒來得及阻止玉懷欣。
這白穹可是大盛開國皇帝留下來的大弓,有記載的記錄,已經逾百年。現在就放在武庫里做個鎮庫之寶。
這是國寶,也是國家榮譽的象征,怎么能隨隨便便地拿來給外人用。
但是玉懷欣已經斗紅了眼。
“我們大盛的好弓多得是,來大盛怎么能讓北蠻王自帶?”
玉懷錦嘴里的話又壓了下來。
一是他了解玉懷欣的個性,這種時候別說他,就算先祖活過來,也拗不過他。
二是那可是重近百斤的大弓,需要至少三百石的拉力。一般人別說拉開,就連拿起來都是問題。
這北蠻王雖然看著孔武有力,也未必拿的起來。
就算拿的起來,也未必能拉得動。
但是這么一弄,玉懷錦心里就有些不悅了。
他細長的眸子瞇了瞇。
本來他只是想給北蠻一個下馬威,小懲大誡。
而且那輕飄飄的小弓射一箭也死不了,可是白穹大弓不一樣。
那射出一箭就是個對穿。
沈家是他剛拿下的,他還指望著沈冬僑能給他賺錢呢。
如果沈冬僑就這么死了,就不好辦了。
可是皇帝金口已開,已經沒有了回頭箭。
宮人們快步跑起來,吭哧吭哧地從武庫里找出了早就封了塵的大弓。
幾乎是四個人合力才把弓給搬上來。
放下的時候,地面都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周向陽捏緊的拳頭松開,大盛這皇帝是要動真格的。
他繞過桌子走了出去。
他原本坐著還好,但是一站起來,那身高就讓許多人恐高了。
四個抬著大弓的宮人在他面前,就跟四根細竹竿似的。
周向陽伸手摸了一把弓。
弓身分兩部分,中間是類似于銀白色的金屬,兩頭不知是什么材質的白木。
冰涼的手感,不似鐵又不像銅,倒像是——玄鐵。
這種東西,周向陽見過。
在北蠻稱之為天外飛石,蒙多赫說過,這是上天賜予草原的禮物。
但是北蠻的玄鐵很少,只做了兩把匕首,一把在他腰上,一把在前任北蠻王騰雷的棺材里。
周向陽的大手握住了大弓最粗的那一段。
這個寬度就像是為他量身定制的一樣。
像美人腰一般,堪堪一握。
他單手一提,大弓就緩緩脫離了支撐的架子。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甚至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真的提起來,還是一只手!
但是只是幾秒后,弓又落了回去。
所有人的肩膀都又放下了,看來是不行,只能拿起這么一點。
正當玉懷欣臉上要露出得逞的笑時,
周向陽退開了一步,開始脫衣服。
他褪掉護身的鎧甲,隨手扔向王大寶。
王大寶小心接住,整齊收好。
這可是沈冬僑花了不少銀子定制的,天底下獨一份。
周向陽繼續解衣服扣子。
霎那間,他那堅實有力,寬闊健美的胸膛就露了半邊。
他沒有全脫,只是把拉弓的右手從衣袖里抽了出來。
但是也讓看到的人嘆為觀止。
這樣雄偉的身軀,脫了衣服沖擊感十足。
那是力與美的結合,像極了傳說中的武神。
周向陽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不緊不慢地活動了一下手臂,然后再次去提那大弓。
這一次幾乎瞬間就提了起來。
周向陽手臂伸直,然后懸空做了一個拉弓的姿勢。
這不知道多少石,超出所有人認知的大弓就一點點,慢慢被拉開了。
滿弓?!!
這是什么怪物,
或者說是什么神祇?
看得人腿軟,看得人腎上腺素飆升,
更是看得人痛恨不已。
玉懷欣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錯愕,他下意識看向玉懷錦。
玉懷錦眼中則都是殺意。
這樣的對手太可怕了,怪不得他能殺得了祁昭。
這樣的狼虎,絕對不能放回去。
必須,殺!!!
祁碩面對著周向陽站著,他臉上肅穆,但是眼中卻是欣喜。
這小半年,周向陽更加厲害了。
而且可能實力已經在他之上。
祁碩興奮了,他握著弓的手開始顫抖。
他為周向陽高興,甚至自豪。
這是他親手選中的“祁家軍”,
周向陽的腰牌祁碩沒有要回來過,那么就算他頂著北蠻王的頭銜,
他依舊是他的“部下”,是他的異姓“兄弟”。
周向陽松開了手,重弦發出了沉寂百年后第一次“長鳴”。
那震動人心的聲音,在大殿內回蕩。
讓人生出了繞梁三日,不絕于耳的錯覺。
周向陽握著大弓,聽著這個聲音,血液中的狼性被激發了出來。
他喜歡這把弓,
喜歡它的重量,喜歡它的聲音。
就像是為他量身定制的一樣,深得他心。
“白穹!”
周向陽低聲念了一遍它的名字。
那大弓也像是認了主一樣,在周向陽的把玩中,蘇醒了過來。
冰冷的玄鐵都反射出銳利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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