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場浩浩蕩蕩的兩國大戰,
清點死亡人數的時候,數據卻異常讓人側目。
祁家軍死亡總數加起來,竟然比十萬大軍加起來的死亡人數還要多。
他們有些死在了和祁昭的那場送親中,
有些死在了還沒來得及撤退的驛站中。
還有的,死在了朝廷的大獄內。
祁碩站在軍營內一一清點腰牌,這些腰牌會被掛在祁家軍的“共冢”內。
這是祁家軍的“墓地”。
祁家軍的尸身幸運些的能運回來,還給他們的家人安葬,
更多的是永遠留在了灑滿他們熱血的土地里。
但是他們的腰牌會被帶回來,供奉三年的香火。
三載后重新被投入熔爐,捶打成新的腰牌,再贈予給新生的祁家軍。
這就是祁家軍。
生生不息,
生生不止。
祁碩已經代替祁昭成了唯一“祁將軍”。
他拿著父親的銅牌掛了上去。
這是他父親的畢生榮耀,三年后,這枚銅牌會和這里所有的銅牌融匯在一起。
他們的英靈將共存。
……
忽然外頭有人闖了進來。
周發達疾步過來報告。
“祁將軍,他要硬闖!”
祁碩抬頭看了一眼,揮了揮手,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你怎么來了?想要祭拜我父親應該去大陵。”
“我去過了,我跪過了……”
許鹿回說得很慢,他現在的樣子看上去糟透了。
頭發凌亂,衣服的下擺處都是臟污,頭上還有不少落葉殘屑,甚至連繡春刀都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他只是看著祁碩,還有他桌上的那一堆腰牌。
“能不能,把小七的腰牌給我。”
許鹿回的眼睛通紅,他本就白,現在素白的臉頰像是死了三天的人一樣。
看得人悚然。
“不能,”祁碩站起來,冷眼看著他,“我不會讓小七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許鹿回撐著已經僵硬的膝蓋又跪了下來。
“我求你。”
祁碩捏緊的拳頭,松了下來。
他用手捂住了眼睛,對眼前這個男人又痛又恨。
在整理小七遺物的時候,他發現了一塊染著血跡又洗干凈的手帕,一卷書卷。
這不是小七的東西,
他也猜出了這是誰的東西。
陸存遠說過,小七和許鹿回之間有一段緣。
天天在眼皮底下,祁碩竟不知小七對許鹿回也有情。
小七藏得太好,或許連許鹿回都不知道。
他的小七啊,什么都沒有說,就走了。
人生這短短十幾載,受得都是苦。
所以怎么能讓他一個人痛呢,
許鹿回,也要一起痛,
不,是更痛。
祁碩走到另一邊,拿出了用小盒子裝著的東西,扔給了許鹿回。
“這些我原本準備燒了的,現在我替小七還給你,以后他跟你兩清了。下輩子,你離他遠一點!”
許鹿回抱著小盒子打開,看到了里面的東西。
然后整個人就像被抽掉了力氣,失去了靈魂。
許久后,他才站起來,一言不發地走了。
*****
這一場大戰,沒有開打。
但是大盛既丟了面子,又跌了里子。
祁碩把那群山匪頭子和炸了膛的重器也拖了回來,扔在了大理寺。
要讓皇帝重辦特辦。
玉懷欣有什么辦法,他唯一的辦法就是求助玉懷錦。
玉懷錦恨得牙癢癢,但是因為這重器前頭開過兩炮,所以只認為是彥文濯這個蠢貨操作不當。
根本沒有懷疑到沈觀止身上。
也就沒有牽連沈家。
為了給天下一個明面上說得過去的交代。
齊王把所有的罪責都落在了帶兵的龐蠡和彥文濯身上。
說龐蠡歪曲了原本救援祁昭將軍還有和親公主的意圖,企圖挑起兩國戰事。
再拿出了彥文濯山匪之子的身份,說他圖謀不軌,有意改頭換面蟄伏在朝廷內部,蓄意為父報仇。
兩人皆是罪大惡極。
如今龐蠡下落不明,彥文濯又死無對證。
一個全國追剿,一個誅滅九族。
沒有人會為兩人辯駁一句,
更不敢質疑這道圣旨的真實性。
也就這么傳著,罵著……
沈秋蕓住在宮內,免不了會聽到些閑言碎語。
她和彥文濯有夫妻之實,但并沒有拜過天地。
只有湫水縣的仆從和曾經秋名山的山匪知道有這么個夫人存在,彥文濯死后,彥府的人逃的逃,散的散。
山匪更不用說,連口供都沒有錄,就按了手印,殺了頭。
彥文濯沒有九族給朝廷殺,都早早死在了祁碩的手上。
于是,沈秋蕓這個名存實亡的夫人也就漸漸被人遺忘了。
在京都的她,只是落了難的沈家三小姐。
是個心善又美麗的小姐,一直在京都外設立粥棚,接濟一些流民和貧苦人家。
丫丫跟在她身邊,儼然已經成了端莊可愛的小小姐。
她能說會道,還學了一些舞蹈,為冷清的后宮增添了不少的歡聲笑語。
“秋蕓姨,太后的大壽快到了,你說我要送太后什么禮物?”
沈秋蕓蹲下來,摸了摸她的小臉。
“只要你用心送的,太后都會喜歡的。”
太后大壽可能是這一年中最喜慶的事情。
百姓需要這么一件喜事來沖一沖。
從失去祁昭將軍這一個重創之中緩過來。
但是大盛這一仗還是元氣大傷。
軍糧消耗,人力消耗,財力消耗,是一筆不小的數據。
戶部清算后匯報的時候,聲音小得快聽不見了。
玉懷欣聽不懂也不在意,玉懷錦聽懂了也不在意。
戶部的官吏不敢抬頭,唯唯諾諾地最后總結道。
“所以,太后這次壽宴,恐怕拿不出那么多銀子。”
“無妨,本王有辦法,按照規制去做,一樣不能少。”
齊王玉懷錦回道。
雖然這次北蠻沒打下來,但是現在他重新握住了沈家。
有沈家這個財神爺在,不怕沒有財源來。
但是,那個沈家小子送完糧后,推脫說要整頓沈家,至今已經小半年了,都不來京都。
雖然上繳的稅收一分不少,但是其他的盈利紅利都不清不楚。
“去,就說太后大壽在即,特招沈家家主來京都!”
齊王一聲令下,小皇帝在后頭連連點頭。
詔書下得飛快。
連夜就送出了京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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