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僑拿著削尖的炭筆在本子上計算著。
曲春波看不清，不得不用力瞇起眼睛，湊近了些。
“少東家，這些是哪國的文字，”去曲春波紙上了上“2”。
“阿拉伯數字。”
沈冬僑頭也不抬，說出口后才咬了一下舌尖。
上次問這個問題的人，還是二墩兒。
突然的，就有些想念了。
在古鄣縣的時候，明明離得那么近，也不敢去看他們一眼。
現在彥文濯不在了，他就能正大光明地去找他們了。
沈冬僑低下頭又開始寫寫算算。
他正研究重器的火藥方子。
這東西，也是寶貝。
既然現在都能研究出大炮了，是不是他在研究研究，就能把火槍研究出來。
“阿拉伯文字？是我孤陋寡聞了……這方子我算過很多次了，我們只是分裝各種材料，但是其中制作工藝卻沒有告訴我們。”
“他們自然會告訴你們，這成分的配比遠比成分重要的多。”
沈冬僑反復計算了好幾次。
最后看出了一些頭緒。
“春波，你看這幾樣硝石，硫磺，木炭，還有松香和樹脂。”沈冬僑把自己念了一遍后，又分析道。
“如果按照統計學來算的話，數量越大，那它的比重值就會相差越少，但是我發現最后一次運輸的材料中，這個比值和平均比值相差巨大。”
曲春波托了托琉璃鏡片，目光虛虛落在那張計算紙上。
“少東家，雖然我不懂你說的比重的意思，但是我聽得出來，你的意思是最后那次火藥有問題。”
沈冬僑沖著他狡黠一笑。
“聰明，”沈冬僑放下筆站了起來，“或許父親提前發現了什么，在那批火藥中動了手腳，不過也不一定。”
“東家一向睿智，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曲春波語氣充滿崇拜。
沈冬僑看向窗外，熟悉的青山綠水讓他心情舒暢了不少。
“承德縣的葡萄應該可以上市了，回去時跟田縣主打個招呼，收購一些沿路去賣，剩下的可以我們做葡萄釀……”
“好，我這就去安排。”曲春波起身出去了。
沈冬僑揉了揉眉心，向陽啊向陽，等葡萄酒釀成時，你能回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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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向陽騎在馬上，忽然回頭往后看。
他身后的巴圖嚇了一跳，疑惑也往后了看，后頭并沒有異樣。
“周爺？”
“沒什么…”
周向陽剛剛好像幻聽了，聽到沈冬僑在叫他。
應該是太想他了。
現在的周向陽穿著暗色的鎧甲，帶著頭盔,臉上還蒙著黑布，唯一露出的就是一雙虎目。
他的身形魁梧非常，單手提著一把鬼頭刀，騎著北蠻的高頭大馬，在陰郁的天空下，猶如暗夜的修羅。
蒙多赫帶著他們從北蠻的隊列中穿行，直至中心。
“智者，是智者來了！”
北蠻的戰士們看到蒙多赫，臉上都露出興奮的光芒，在馬上給他行禮。
周向陽和巴圖在他左右，引起了很多人的矚目。
“北蠻的勇士們，辛苦了！”蒙多赫的聲音低沉又富有穿透力，“今天我給你們帶來了頭狼的旨意，我身后的那蘭圖和巴圖，他們將會帶領你們走向新的輝煌。”
“輝煌！輝煌！”
周向陽聽不懂他們說的話。但是不自覺的被他們所感染。
那種心潮澎湃，那種血脈賁張的感覺讓人沉迷。
所有人在為蒙多赫的發言而振臂高呼，只有他沒有。
周向陽第一次見到戰場，
北蠻和大盛的地界沒有高山。
他們就在中間挖了一條深深的地塹作為分界。
周向陽遙望對面。
戰旗飛揚，
士兵排成長列，遙遙對峙，劍拔弩張。
太遠了，周向陽看不清，里面是不是有他熟悉的人。
……
觀望的不止北蠻，還有大盛。
士兵們千里奔襲，先是在風沙中磨礪，后是在暴雨中殘喘。
他們的力氣全都消耗在了路上。
就算崇明在前頭賣力地叫喊口號，后頭有巡防管事的鞭子伺候，
也有不少人開始濫竽充數，嘴巴張著，沒有一點兒聲音。
兩方一對比，高低立見。
彥文濯站在龐蠡身側，說道。
“去喊話，讓他們交出殺害祁昭將軍的禍首。”
彥文濯就是要抓住祁昭在北蠻的境內遇害這一點作為噱頭開戰。
“喊什么話？直接開打不就行了！”
龐蠡在前頭不屑地說道。
“戰前交涉要師出有名，將軍，你不會連這個都不懂吧。”彥文濯頭疼，這龐蠡別說是兵書，居然連打仗最基本的常識都不清楚。
龐蠡被說得拉下了臉。
“行，去傳話，給我大聲點！”
彥文濯再度無語。
傳話官跑到溝壑前，用盡畢生的洪荒之力復述了一遍。
“告訴你們的將軍，是你們大盛的人開了大炮，殺死了我們的王子，你們才該給我們一個交代！”
傳話官吭哧吭哧又跑回去傳了話，片刻后又跑了回來。
“北蠻小兒，不要顛倒是非，速速把兇手交出來，否則今天必定要你們死絕當場！”
“你們，你們，顛倒黑白，可惡至極！”
蒙多赫雖然會說漢話，但是語言組織并不在行,說出來文縐縐的。
周向陽聽了一個來回后就憋不住了。
站了出來回道。
“告訴你們將軍，放你娘的狗屁，祁昭將軍明明是被大盛的人捅了后背，北蠻沒有這種孬種!!”
傳話的“……！”
這也不需要他翻譯，但原話他不敢這么說。
周向陽聲音洪亮，罵起來比他還要鏗鏘有力。
北蠻的戰士聽不懂，但是莫名就覺得非常的解氣。
紛紛開始重復最后兩個字。
“孬種！孬種！孬種！！！”
傳話小兵嚇得夾著馬肚子就跑。
突然，
離溝壑不遠的上空傳來一陣巨響！
周向陽以為是打雷了，但是看天空卻不是。
空氣中炸開了一朵巨大耀眼的煙花。
伴隨而來的還有硝煙的氣息。
戰馬被這樣的強光晃了眼睛，驚嚇地在原地彈跳。
周向陽壓著馬好一會兒才安穩住。
“是大炮！他們有重器！！”
蒙多赫的臉色變得極其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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