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璃和白凜再沒有追過去,只是看著他的背影,一點點走遠,融入到黑暗中,再也看不見了。
兩個人仿佛失了魂一樣,面無表情,沒有理會卓昆的告別,徑直走出了墨龍城。
幾萬米的路程,他們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每走一步,腦海里總是有個聲音在響。
是在冰冷的黑暗里,那些刺骨無聲的吶喊。
只要一想到那個充滿血腥味的洞穴,他們就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是個雌性,她僅僅只是個雌性啊……
那樣的痛苦,她承受不起,為什么?為什么要救他們?
自始至終,兩個人都以為是為了她好,都以為是救了她。
可最后,到底是誰,救了誰……
如果龍寧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妍妍真的還活著。
他們愿意等,不過一年的時間。
就算是等一萬年,他們也要等下去……
可如果……
第二天傍晚。
白遲站在城門上,終于遠遠看到了他倆。
渾身狼狽,腳底被磨出了血,每走一步,就是一個血印子。
白冰一見到他們,就瘋了一樣飛了出去,他現在的翅膀已經長全了,白遲已經很難在空中抓到他了。
只能在原地埋怨兩句,“得,又不長記性……”
“只會熱臉貼冷屁股……”
白蘇沒有沖過去,只是蹲在高高的城門上,靜靜的看著。
白凜被突然沖過來的白冰嚇了一跳,看他使勁兒往自己懷里蹭,兩個圓溜溜的藍色眼睛,溢滿了淚水。
看起來可憐極了。
白凜苦澀一笑,抱住他,摸了摸毛茸茸的小腦袋。
“怎么瘦了……”
“這一個月,你們是不是,都沒有好好吃飯?”
這么多天了,他倆不知道蹲在城門上等了多久,如今終于等來了白凜。
所有的委屈和憤恨一股腦兒的沖上頭頂。
白冰一邊用小翅膀使勁兒拍他的胸口,一邊兒哼哼唧唧,在他懷里撒嬌。
訴說著這段時間他有多可憐。
父獸變得冷冰冰的,再也不動了,母獸又走了,沒有人要他們了,就連赤璃父獸也消失了。
他們也跟城里的那些流浪小獸人一樣了,再也不會有人陪他們玩,給他們做小衣服了。
白凜抬起頭,看向城門上的白蘇。
“白蘇,過來啊,我抱抱你……”
白蘇一動不動看著他,并沒有給他回應,白冰還小,什么都不懂。
可他明白,既然父獸能活過來,母獸,可能就回不來了……
白遲見狀,只好親自抱了白蘇下來,有時候,連他也看不懂這個小小的幼崽。
沉默寡言,卻總是有一雙洞察人心的紫色瞳孔。
妍妍走了之后的那一個月,白冰天天哭,還不吃飯,可他不一樣,雖然吃的少,但每頓都會吃一點,該練習的捕獵技巧一個都沒落下。
還會安慰白冰,讓他吃飽了,好帶著他,去城門上等。
“怎么樣了?你們找到龍寧了嗎?他怎么說?”,白遲問他們。
赤璃一直沒說話,只是那樣靜靜的站著。
白凜接過白蘇,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嗯,找到了。”
“他說,妍妍確實和他父獸一起走了。”
白遲一聽就埋怨道,“我就說了嘛!”
“他們回去那個叫……“藍星”的地方了!一年以后就會回來的!”
“好了,別擔心了!”
“這城里還有一大堆的事情等著你處理呢,趕緊的,我要休息幾天!”
白凜心里亂糟糟的,對于城里的事也根本不想管。
如今大祭司已經死了,整個獸世也重新恢復了生機。
他只想好好照顧白冰和白蘇,等著妍妍回來,其他的……他也管不了了。
“阿伯,謝謝你這段時間照顧他們。”
“這月光城……就交給你了。”
“我想帶著他們,去一個安靜的地方,住一段時間。”
“什么!”白遲不樂意,爭執了幾句。
可白凜態度堅決,看他的樣子。一臉的落寞,也沒有再當城主的心思了,白遲就沒再逼他。
月光城的獸人見白凜回來,一個個沖到城門上迎接他。
赤璃收起狐尾,繞開喧鬧的人群,獨自走了進去。
他隨手在路邊撿了一件黑色的披風,披在身上,尋著風里她留下的最后一絲味道。
追尋了過去。
他去了集市,那里已經變得很熱鬧了。
他去那間屬于他們兩個人的石屋,里面已經有獸人住了,他們很幸福。
他也去了當初他們盡心照顧的那片菜地,發現獸人們,正在采摘金黃的麥穗。
小乖還帶著一些流浪小獸人,在地里挖圓圓的土豆。
所有獸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是重生,是希望,是收獲。
這一切,他身為獸神都做不到,是妍妍,是她給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生靈,再一次的機會。
她從來,不單單只是個柔弱的,什么都幫不上自己的小雌性而已。
她永遠有一顆強大又善良的心。
她配得上所有人的喜歡,和敬意。
————
晚上,當赤璃回到湖邊的時候,發現白凜正在給白冰白蘇烤魚。
“我來吧……”
赤璃走過去,熟練地撿起地上的魚,處理起來。
白冰本就陰沉的小臉,在見到赤璃父獸要親自給他們烤魚時,立馬興奮了起來。
蹦蹦跳跳扒到赤璃腳邊,滿臉口水,抬頭望著他。
赤璃淡淡一笑,用干凈的那只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腦袋。
“等不及了?”
“馬上就烤好了,再堅持一下。”
白冰使勁點了點頭,蹲到一邊去,流著口水看著他。
“你真的相信……她還會回來嗎?”
白凜盯著火堆,轉著手里一條烤得焦黑的魚,淡淡地,問出這么一句話。
赤璃手上都是血,他剛扒開魚的肚子,聽到這話,手里的動作一頓。
半晌后,他吐出兩個字。
“相信。”
白凜沒在說話,只是將手里的那條魚,烤的越來越焦,越來越焦。
相信……
要怎么相信?
要他怎么相信,一個人,被抽筋剝骨肉后,還能活著……
吃完魚,白凜和赤璃坐在湖邊。
靜靜遙望著,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湖面上的冰早就化了,不時有魚兒躍出水面,帶出一個不平靜的水圈。
白凜從樹下面挖了兩壇果酒,連著壇子一起,遞給赤璃一個。
“喝點吧……”
赤璃接了過來,猛灌了一口,“好啊,難得我們不吵架了……”
“倒是安靜。”
白凜輕笑了一聲,打開壇子也陪著喝了一口,“不是酒量不好,少喝點……”
“以后,什么打算?”
赤璃又喝了一大口,深深嘆了口氣,“沒什么打算。”
“等著她。”
白凜自顧自喝著,連他也沒有意識到,淚水不知何時溢了出來。
“是啊,一年,不過短短一年罷了……”
“不長。”
白凜從身后拿出一紅一白的兩件獸皮衣服,遞給他一件紅的。
“我收拾屋子的時候……發現的。”
“給我們的做的,一人一件。”
“拿著吧……”
赤璃看著他手中那件鮮艷的紅色衣服,只覺得嗓子有一種窒息感。
他聲音微啞,壓抑著接了過來。
“還知道給我們留衣服,看來,是早就想好了。”
“沒人管著她,她真是……什么都做的出來……”
白凜將自己的那件,小心翼翼放在膝蓋上,抬起手,輕輕摸了摸。
“你知道,她是怎么殺了大祭司的嗎?”
“今天獸人們圍著我,整整講了一下午……”
赤璃仰著頭,深吸了一口氣,紅著眼睛。
“不知道,你給我講講。”
白凜眺望著遠處的幾顆星星,“好啊…………”
——————
翌日一早。
白凜醒來的時候,赤璃早就不見了。
湖邊,只剩下了十幾個空空的酒壇。
白凜一頭銀白色的長發,亂糟糟的,眼角紅腫了一大片,他看著緩緩升起的朝陽,苦笑了一聲。
“呵,不是酒量不好嗎……”
“原來這么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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