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小娥算著時間忙得腳不沾地，業務員還能時不時回家一趟她卻是成天地不見人影。
要不是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村民都以為她被拐了，再也沒有比邱知青更忙的知青了！
聽著電話里一群孩子說自己放假了，這次考試考了多少多少分有沒有禮物云云，邱小娥聽得心頭一熱掛了電話就開始訂票。
她的確出來許久了，也是時候回去看看了。
去看看那群可愛的孩子還有那個男人。
也得虧有老把頭和廠子給她打掩護，一般知青要想離開建設的地方那是難上加難，除了每年一次的年假，要想出來幾天那都是要經過重重審查的，更別說她這種一年到頭都在外面晃悠的知青。
這是村里和鎮上給的方便，因著也從廠子里嘗到了甜頭，一個廠子帶動了附近好幾個村子發家致富，甚至供銷社的生意都好了許多這財神爺他們不捧著還能咋滴？
邱小娥最后到家時已經是1976年1月15日了，大雪紛飛，好像又回到了去年那個隆冬三九時節。
進了村子兩排亮眼的紅磚房整整齊齊立在兩側，飄渺的柴火煙從煙囪冒出又立馬被北方刮散。
要沒人指路你還認得出這是以前飯都吃不飽的扶陀屯不？
入冬前，因著今年每家每戶都賺到了一點錢老把頭發話把房子都鏟平了，重新從鎮上買回來磚頭蓋房子這樣不管來年雪多大都不用擔心被壓塌了。
買的是紅色的磚頭，房梁用的還是舊房子的老木頭，屋頂這回蓋的是尖頂，到時候積雪多了用東西敲一敲就能劃拉下來一大片。
對于威脅自己生命安全的事村民還是很聽話的，老把頭咋說就咋做實在是每年都要死幾個人都死怕了！
就像去年雪塌壓死的那幾個，有誰還記得他們？
開春了等地可以刨得動了就草草地埋了，這只是村子里的事，大伙兒也不過是湊到一起簡單吃頓飯就算過去了。
實在是開春時候沒糧食大辦啊，死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還要活啊。
大家都麻木了，以前每年不死那么幾個人都是奇怪的。
王寡婦也埋了，也是埋在扶陀屯不過她并不能進墳場，而是在邊邊的角落里豎起一個沒有名字的土包，這一生也就這樣過去了。
至于有沒有人為她哭喪大家不得而知。
許是去年的事故太慘烈，今年說要建房子時只有幾家磨嘰鬧事說自己沒錢，要建房子也成啊，讓邱知青再把他們招進去干活，有了錢誰不想住新房子？
這幾戶人家就是當初被邱小娥辭退的那幾戶，全是嘴里沒個把門兒后來還惱羞成怒在村子里傳閑話。
但沒人敢接他們的茬，出了這事兒誰還敢得罪邱知青啊？
“你們幾家真不打算建？”，動員會上老把頭看著底下鬧事的幾家人，臉上并無表情他們還當老把頭已經老了。
“我們也想建啊？老把頭，沒有錢怎么建？”
“是啊，兜里比米缸還干凈，不是咱們不想建，不然這樣也成，讓我們重新到廠里上工，這次的錢咱們就先湊一湊，到時候發了工資再還回去你看成不？”
“是啊是啊，咱們沒有工作別人也不愿意借錢給咱們啊？我們知道錯啦，老把頭您跟邱知青說說，讓我重新上工咱們肯定好好過日子。”
“不然，不然就只能看著大伙兒建新房咯？這舊房子我看也還能住。”
一漢子努努嘴，他就不相信村民還能看著他們活活被壓死不成？
“放你娘的狗屁！還好好過日子，前個兒我怎么還聽到邱知青的閑話？”
葛大花叉腰站了出來，“你們真是，又當又立的，當誰不知道你們那點破事兒？”
“葛大花你嚷嚷啥，你就是一條走狗！舔人屁股舔習慣了吧？”，漢子惱羞成怒。
“是啊，要邱知青是個男的你不得脫光了上桿子？”
“呸！瞧瞧，還說改過自新了，現在一詐就面目全非了誰不知道你們內里藏奸？”
當她們每日都只會上工啊，家里的阿爺阿奶可是他們的情報員！
“葛大花！有本事你再說一句！”，老娘們兒摔下一塊土疙瘩滴溜溜滾向前。
“咋滴，你還要動手？來來來，過來咱們練練！”
葛大花擼起袖子就要干旁邊人趕緊攔住，“狗蛋媽你跟這些混子急啥？這些都是沒皮沒臉的。”
“哪里沒皮沒臉喲？王米你說清楚！”
說著就要上前又被人攔住，兩邊人一看就要動手也開始推推搡搡地場面一度混亂。
“鬧啥？都吃得太飽了是吧？”
老把頭看著一地的雞毛心里嘆了口氣，“既然你們不愿意建那也不逼著，到時候房塌了再把你們扛出來就是，慌什么？”
“不過過去幫忙的人不能白忙活，倉庫里的糧食不能出那是留著活命的，到時候把糧食挖出來你們就做一兩頓飯招待招待就成，別說沒糧沒錢，你們家當怎樣我一清二楚，”
老把頭不是開玩笑的，簡單算一算都能知道他們家當如何幾間磚頭房還是可以建起來的，何況今年還不用花錢買糧還有富余的賣出去，說來還是想拿捏他們挑戰公信力啊。
“行了，話我也說多了就這樣吧。二嘎子，你登記下要買的磚頭這兩天就拉回來。”，說著就走開了任由現場亂糟糟的。
“成，”，二嘎子在一旁拿著筆紙，“看清楚了啊？現在只有這幾戶人家沒有確定下來，再給你們一個晚上的時間考慮，明個兒中午我就帶人去拉磚塊，要是那時候還沒結果我就當你們不建就不拉你們那份兒了。大伙兒給我做個證。”
“行了二嘎子，大伙兒心里敞亮著呢！”
“對，人就想住舊房子咱們有啥辦法？”
每個村都有那么幾個禍害，他們也習慣了。
二嘎子看著呆愣的幾家人背著手走開了，讓他們能？
要是那件事兒之后能安分點他還能幫忙在邱知青跟前美言幾句，只是現在流言不斷，村子就那么大點誰說的混話一問便知，他可不會出手幫這些沒皮沒臉的人！
況且，公社里也幫著攔截了好幾次對邱知青的舉報信，說什么的都有，什么浪蕩作風不良，挖社會主義的墻角，假公濟私虧他們也想得出來。
果然樹大招風啊，暗地里紅眼病的人還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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