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蒼白之上，握住了一束殘影的光。
因那一束光，我們染上破曉的霜。
極光很溫柔，你也是。
——安沐
兩人在隔著護目鏡對視。
皆看不清對方眸底的深意，只是身后，是萬籟俱寂的無盡雪山，同世界融為寂靜。
安沐不太習慣地將護目鏡和上衣領口拉開了些，露出了一雙稍微失神的眸子。
這才發現，蘇無息和她離得很近，近到她能輕嗅到蘇無息身上的冷香，直直充斥著她的鼻尖。
她又扯了下毛絨絨的圍巾，遮擋住自己有些發燙的脖頸。
像是被這輕微的動作吵到，青年也拉下了護具，向來整齊的頭發被弄得亂糟糟，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清冷的眸底泛著迷離的色澤，像是碎碎的流光。
安沐這次沒有躲避，她直白的、毫不收斂的和他對視，帶了些審視的意味，平靜又嚴肅。
突然發現那些流光匯聚成了她的模樣。
她微怔，突然就笑了，唇角上揚身子后仰，雙手隔著護具，撐在了雪地上。
“蘇無息。”她喊他。
天空揚起星星點點的雪花，在兩人周圍盤旋著不肯落地，透著一股清純又沉寂的低調溫柔。
北極圈極地氣候籠罩下的雪線基地已染上令人不自在的曖昧氣氛。
紛紛揚揚的冰雪遮掩住他眸底的愛意。
蘇無息沒有起身，一直蹲坐在安沐面前，像是在守護寶藏、偽裝騎士的惡龍：“怎么了？”
安沐薄唇微揚，含著似有似無的笑意：“你是不是喜歡我？”
她裝作說得很隨意，像是在開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為自己留下了可退的后路。
只是蘇無息神情越來越嚴肅，不知道是凍的還是熱的，他的耳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
他輕咳了聲，強裝著鎮定，斬斷了她的后路。
青年薄唇微啟，熟悉的嗓音連綿不絕傳到安沐的耳中，很低，染著笑意。
“這句話不該你來說，也并不應該是現在這個地方，但既然你提了，那我也開門見山。”
蘇無息向來溫潤的神情滿是青澀，淺褐色的眸子染著極光。
“這個世界有八十億人，兩個人相遇的概率是,相愛的概率是9。”
“但于我而言，這個概率是不存在的。在遇見你的那一刻，它就一定是八十億分之一。”
安沐瞳孔微震，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整個脊背都開始發麻。
她只覺得不安，開口想要制止蘇無息接下來的話：“你等下…唔…”
只是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蘇無息的手覆蓋住了嘴巴，物理暫停。
青年少有的堅定，搖了搖頭，眸子里滿是認真，微微笑著。
“可以先等我說完嗎？這件事很重要。”
那一秒，安沐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臉在發燙，大腦也跟著懵懵的。
恍惚間，她聽到了自己的答話：“好…”
青年苦澀的笑笑，像是放下了心中的負擔。
“我不想留有遺憾，也不該漏出馬腳讓你產生困擾。所以現在，我打算正式和你坦白。”
“雖然很突兀，我的手中也沒有玫瑰和鉆戒。但我等不急，我不愿讓我們之間留有不和諧音符。”
“抱歉，親愛的安沐小姐。原諒我不想成為你的朋友，不想擁有一個不倫不類的身份陪著你。”
“還記得賭石大會嗎？我們第一次見面，在那時，我便對你產生了別樣的情緒。”
“我不懂這種情緒的名字，也找不到答案。并和你的接觸中夾雜了一段時間的行為與我自身性格相違和的情況。”
“直到后來，在小島潛水的那一晚，它回答了我所探求的答案。也讓我明白了，愛是了解的唯一途徑。”
“在愛的行為中，在奉獻的行為中，在我洞察你過程的行為中，我找到了自己，我發現了你，我發現了愛。”
“我不清楚該如何表達我對你的感情，但我知道，我對你不只是一種強烈的感情，還是一種決定、一種判斷、一種承諾。”
他似乎很緊張，跪坐在安沐面前的身子弓著，放在安沐唇上的手僵著。
“是的，很抱歉，安沐小姐，我喜歡你。”
“你要是同意，我會永遠愛你，永遠的意思是，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你要是不同意，那也沒關系，我會永遠做你的朋友。”
青年指節被凍得發白，扯著唇角補充了句：“很久了。”
安沐：“???-???！！”
安沐的表情從蘇無息蓋住她的唇那一秒開始瞳孔地震，聽了這些話，只覺得連嘴巴都張不開。
尤其是那顆拳頭大小的心臟，像是有人在她的心頭最上方灑了把玻璃珠，還是活蹦亂跳的，撞來撞去。
而那雙黑黢黢的瞳仁，更是一動不動，直勾勾盯著蘇無息瞧個沒完。
透過青年淺褐色的眸子，安沐像是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蘇無息。
他在盡力克制著自己的愛意，但又不自覺流露出鋪天的蛛絲馬跡。
令人無可抵扛的，想要沉溺于他眼底的洶激。
在這片寂靜的雪地上，兩人相隔著的心臟，慢慢加速。
像是世界靜止，但心還在跳動。
本以為這是緊張，可后來她才明白，這一刻，是心臟在向她訴說著秘密。
一個關于喜歡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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