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鄭那會,還是小鄭。
大概是因著他爹娘死了,他也沒個親戚朋友,孤身一人,所以被派去地牢干活。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沈五爺,直接看傻了眼,只覺得普天之下都再不會有那般豐神俊朗的人物。
沈素衣:“老鄭說,五哥當時最親近的就是一女死侍,他說他當時聽說了件事,說是五哥剛到家時,有個不長眼的看那女死侍守在外頭,覺得不過一個丫鬟,就上去調戲,結果被我五哥打死了,那之后大家就一直留意著,不敢動五哥的東西,連后山都不敢靠近。”
“老鄭說,有次,外頭送來一批死侍,五哥下到地牢去看了,沒多久就帶了其中一最出色的男死侍離開,此后,那男死侍就跟在五哥身邊伺候,關系就像是司一和阿舟,”
“五哥離開雍朝前,單獨帶著兩個死侍出過門,但那次只有五哥一人回家,聽說那會亂過一陣,之后沒多久,五哥就離開了雍朝,”
“等老鄭再見五哥,便是八年前那次了。”
沈素衣說完這兩件事,道:“老鄭記得的事都零碎,要緊得也就這些,不知道于二位是否有用。”
君扶月沉默了有一會。
那個女死侍,就是沈念楊畫像里的朝玉。
那男死侍,顯然就是池東年。
雖不知在二十二年前到八年前這中間的歲月,是否有發生過別的事。
但君扶月大概也能推出一些三人的故事。
許是因著牌子,沈祈安恢復了一點殘留的意識。
他想把朝玉送走。
大概是因著沈鏡曾是南嶺王的下屬,沈鏡對南嶺王心存畏懼,所以他不是很敢在雍朝折騰,甚至在外頭得了勢后,再沒回過這里。
于沈祈安來說,沈鏡不在他身旁,雍朝又是安全地,所以把朝玉留在雍朝,是最好的。
為此他早做了準備。
他帶二人獨自離開。
在朝玉脖子上掛了牌子,并給池東年下了令,讓池東年護佑朝玉。
他則獨自回到沈家,避免沈鏡發瘋的情況。
那時的沈鏡對沈祈安還算有信心,所以沒有派諸如沈成之類的人盯著沈祈安。
但朝玉的失蹤,必定讓沈祈安被注意。
剩下的人,尋不到消失的池東年和朝玉,就會立刻帶沈祈安到沈鏡身邊,讓沈鏡來研究沈祈安。
留在雍朝的朝玉因為掛上了木牌,恢復了一些意識。
她發現自己有孕,便藏身起來,生下了秦歸雀。
之后阿雀三歲,朝玉將阿雀送去了藥王谷,便有了阿雀的后續。
君扶月更傾向于,沈祈安回到沈鏡身邊后,沈鏡依舊派了人私下尋找朝玉。
朝玉躲不下去了,才將阿雀送走。
之后她大概跟池東年一道去了哪里,而后朝玉死亡,池東年則出了什么事,總之二人都沒能再出現。
直到阿雀長大,阿雀的師父努力找讓阿雀恢復正常的法子,開啟了新的命運。
阿雀的師父意外找到了池東年的痕跡,卻也讓沈鏡的人發現了池東年還活著的事。
沈鏡的人便緊盯著阿雀師父,想釣出池東年。
與此同時,沈祈安在沈鏡身邊多年,經歷了什么不可知,但顯然是被沈鏡折磨,導致身子壞了,活不了多久。
沈鏡不舍得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廢棄,所以花費大心血給沈祈安制了特殊的藥。
卻在這時,沈祈安得悉了池東年被發現的事,于是他假裝服了藥,實際將藥藏了起來,也因此,他狀況愈差。
因著沈祈安大限將至,所以他同沈鏡提出自己想回雍朝時,沈鏡同意了。
但沈鏡卻派了沈成盯著沈祈安,覺得許能讓沈祈安發揮一點余熱,引出那逃走的朝玉和池東年。
沈祈安就這樣回到了雍朝。
與此同時,沈鏡的人跟著阿雀的師父,尋到了池東年。
之后便出現了阿雀的師父被殺,沈鏡的人逼問池東年朝玉在何處的事。
池東年原想求死,卻不想碰見了阿雀。
他意識到了阿雀的師父尋他是因為阿雀,意識到阿雀是朝玉的孩子。
所以他又活下來,并去沈家找生機。
之后便發生了沈祈安獲悉自己有孩子以及朝玉死亡的事。
沈祈安把藥給了池東年,做了樁戲擋住了沈成,卻沒能完全擋住。
池東年帶著藥,喂給了秦歸雀,送走秦歸雀后,故意在沈成面前自刎。
沈祈安則撐著一口氣,清理了雍朝沈家,而后在出海的船上死去。
將他們三人的故事深埋進了死亡的句點。
沈素衣道:“老鄭在告訴我們這些后,沒多久,就因著年邁走了。”
君扶月溫聲道:“不管怎樣,多謝沈小姐。”
她依據知曉的種種,推斷出了沈祈安三人的過去。
但短短推論間所囊括的故事細節、眾人的苦痛艱難或其他種種,在老守衛死后,便徹底落下了帷幕。
前人的故事已經過去,現在乃至以后,他們都不會知曉得更多了,只能往前走,走到有朝一日,讓后人來猜測他們的如今。
君扶月很感謝沈素衣。
填補了他們想知道的過去。
一直不曾言語的秦歸雀,亦是端起酒杯,“多謝沈小姐。”
隨即一飲而盡。
沈素衣彎眼一笑,亦是回了杯酒。
她道:“我今日坐在這里,也是為了幫來日的我自己。”
船靠岸的時候,沈素衣瀟灑就要離開。
君扶月喚住她。
“沈小姐,你……”
不需要問他們什么嗎?
沈素衣搖了搖頭,“陳嘯那次,所有人都葬身在了地牢內,那次我便覺得,好像我也被埋在了那廢墟里頭,除非天光大亮,否則我便是活著,也永遠逃不出我心里那座地牢。”
她說完,便飛身上了岸,又回身看了君扶月,突然道:“我這個大侄子真的眼瞎,郡主說是嗎?”
她眸底有祈求。
君扶月眸光顫動,肯定道:“是。”
她會盡力保沈贏舟活著。
沈素衣聞言笑了起來。
“他也活該。”
說完便跟君扶月告辭,“郡主,再會。”
君扶月看著她離開。
對阿雀道:“閣主的仇,算在沈鏡身上,你覺得呢?”
雖是推測,但她也有大把握,殺死信陵閣閣主的是追殺阿雀的死侍,而那些死侍是得了沈鏡的吩咐。
秦歸雀:“是所有人的仇,都該算在他身上。”
君扶月:“對。”
三日后,沈家的船出海。
船員們都心驚膽戰得盯著查出海公憑的官員,本以為會被對方找借口留下,畢竟如今的朝局,大家都看在眼里。
但意外得,對方將公憑還給了他們,根本沒有刁難一說。
海運司更是簡單查了下船,便將他們放行。
不多時,船揚帆起航,離扶水郡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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