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你倒是來得早。”
一道低啞的聲音從秦別枝的身后響起。
“我不喜歡遲到。”秦別枝表演好自己的角色。
“哼，去主殿坐著，我們談談。”毀滅意味不明地哼道。
秦別枝跟在他的后面，默默地打量著人。
祂穿著一身黑袍，兜帽摘下后露出銀色的長發隨意地垂扎在背后。
眉眼是臘月寒霜的冷，一雙深窩眼中眼瞳是淡紅色。
清冷的主殿里，雙神面對面坐著。
毀滅略微抬手，祂的手心浮現畫面。
畫面中是狂風作響，雷光閃動，海域是一片黑。
“我們沒有時間了。”祂漠然開口，“說實話，本座更支持秩序所說，人類破壞了天道留下的意志，應當毀滅。即使我們不做，獸族也壓不住了。”
祂的手指微動。
畫面一變，里面出現的是藍空變暗，森林中樹木稀落。
“靈界之中，人族與獸族本該和平相處。”毀滅的聲音平靜，“然而，已被人類占據的一島四海八州中，獸族只能在其中得到被近乎施舍的一部分區域生存。”
“至于未被人族開發探索的區域，也被人族中的勢力所占領。獸族的規模雖不如人族，但依然需要屬于的自己領地。”
秦別枝正欲開口，就聽見她的聲音響起。
“毀滅，他們也是生命。”混沌的語氣很淡，聽不出起伏波瀾。
現在的秦別枝就是以第一視角在看混沌的回憶，除了自己控制不了祂要說什么。
“怎么？你現在被那個小鮫人迷得分不清自己是誰了？”毀滅的面上掛著諷刺又惡劣的笑，他的手指微屈在桌面敲擊，“我們的至高神之首，還有這閑得沒處使的情感？”
“與這無關，孤只是陳述事實。”混沌頓了頓，又道，“毀滅，你也不必裝，你若不贊成，早就與秩序聯合，而不是來這兒找孤。”
毀滅的笑一僵，隨即又恢復原樣，不屑地道：“我只是想看看你能說出些什么不一樣的。”
混沌道：“如果秩序那邊非得暴力強行干預人界事，那就別怪孤將他們一起拖入輪回。”
毀滅的眉頭微皺，“你當真要如此？若是踏入輪回重生后無法在時間內成功找到軀體，就得等萬年以后，靈智與意識重新誕生。”
“你覺得孤會全無準備嗎？”混沌淡然，“軀體已經確定，而作為一切的引發者，孤會讓自己的神識從另一個時空重新回歸……而在那之后，新生的孤會去到神我的面前，取得她所應得的。”
“命運倒是幫你不少。”毀滅道，“我還以為那個小鮫人對你來說有特殊意義，結果還是你的工具——”
祂拉長尾音，惡意顯然。
混沌沒有回答。
“我說，你最開始把那個小鮫人帶回來，不會就打著這主意吧？”毀滅突然地問道。
“你若要這么想，隨你。”混沌的聲音怎么聽都比之前多了幾分生冷。
毀滅揚眉，沒有再多說，轉移道：“現在我們十神就是5對5了——最后一個是輪回？”
“嗯。”混沌頷首。
毀滅、輪回、因果、命運與祂自己，支持的是以潛移默化來改變靈界的現狀，算是溫和派。
造化、秩序、力量、時空與無限神，支持直接讓人類回爐重造重新洗牌靈界，算是偏激派。
聽著這一切的秦別枝卻怎么都覺得有地方不對。
混沌，不應該是溫和派……
祂這樣的神，怎么看都不像溫和派的。
可秦別枝沒有證據，只是她的感覺。
她眼前的毀滅化為云煙散去，而“混沌”的掌控權，也回到她的手中。
她從座椅上站起來，沖到大門口推開門，白光一閃，待退去后是熟悉的混沌神宮。
“我要從這里出去，不會是找到混沌神的真正意圖吧？”秦別枝低喃自語道。
似乎是混沌的一些回憶碎片，她輕車熟路地來到混沌的寢居里。
混沌的房間里多是白色，書桌、書架整潔，但床面雜亂。
秦別枝望著眼前一幕。
她和混沌之間其實也有不少的共同點。
那她認為混沌不會那么做，就該是出于二者的相似。
畢竟，混沌所說的“新生的孤”就是她。
秦別枝在祂的書桌與書架里翻找。
話說神明也會看書寫字啊……
她取出一本書冊拿到手上，一邊快速翻閱著，一邊心里忍不住想。
至少在切實接觸之前，總覺得神都是高高在上不染塵埃，是看不上世間凡物。
她繼續翻找著，直到發現一本書有些奇怪，像是中間卡了什么。
秦別枝將其取出來，翻到被卡住的那一眼。
這幾頁的內容大致是一個高官手下有一位小官，小官并不服高官的管制，但由于其勢力不得不低頭。
他做人為事低調，平時是妥妥的護著高官，讓高官對其極為滿意。
同時，他總是很懦弱，在高官眼里是很好拿捏的人，往往不懂反抗，只會跟著他做，因此高官對他頗為放心。
然而，這一切都是表面。
當高官徹底信任小官時，小官的上位謀劃便開啟了。
他私下聯合其他官員，一舉將高官拖下馬。
秦別枝將其塞回書架。
她好滿意。
這就對味了。
混沌無疑是冷靜又理智的，祂不沖動不莽撞，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如果她猜的沒錯，所謂的溫和派不過是演給天道的戲。
這也說明，天道不是萬能，至少它不是無所不知。
秦別枝知道為什么覺得不對，畢竟她這個人，從來都不是喜歡被人壓一頭的。
在經歷一些事情之后，她也會覺得自己的心理發展與常人的發展不一樣。
大多數人在經歷與她同樣的家庭環境，更多的是逐漸麻木、自卑、懦弱又懷疑自己。
環境造就一個人的性格與三觀，就如同心理陰影一般，不是短期所能改變或克服的。
學識的增長或許會讓她們察覺這一切的錯誤，但深根固蒂的思想與選擇不是那么容易就輕易能扭轉過來的。
秦別枝從最初就沒受到什么影響。
她的不服氣是骨子里就有的。
有人說女生做不成什么，她偏要做了再把一切結果甩到那人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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