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淮安要等的人,直到日落時分才有消息。
來傳話的人剛從城內出來不久,梅淮安這邊就已經收到了飛鴿傳書,一早在營門口等著了。
林中天色漸晚,橙色霞光落在白日里被炙烤冒煙的枝葉上,暈出好看光影。
二妞手里拎著一壺牛乳茶,這是那神秘醫師親手熬的,味道說咸不咸說甜不甜,很奇怪,反正跟他曾在燕涼竹屋里喝過的甜牛乳不一樣。
也不知道那神秘醫師什么來頭,怎么會喜歡喝這么奇怪的東西。
不過據說是喝了對身體好,滋補安神,這是特意讓他給安哥送來一壺。
兩人就坐在營門口的眺望樓上喝茶,喝的梅淮安一身都是奶香味兒。
由于提前收到信兒,所以遠處有七八個燕兵騎馬過來的時候眾將也沒驚怪,冷眼看著他們到了近處。
來人也不見禮,騎在馬上仰頭朝營前的陳香他們喊話——
“我家公子喊梅淮安過去一趟,就在距此一百三十里的青狐原,你們傳個信兒吧!”
“咻!”
滿臉高傲的燕兵話音剛落,還帶著牛乳香的短箭就猛地扎進他大腿里,頓時血流不止!
“啊——!”
剛還狂妄喊話的燕兵抱著傷腿慘叫,陳香他們卻收起怒容,紛紛面帶笑容的準備看好戲。
“你們!”燕兵里有人憤聲怒斥,因為沒看清短箭是從哪射出來的,“自古交戰不斬來使,你們竟如此唐突!”
箭是從梅淮安手臂上綁著的鐵弩里射出來的,巴掌大的弩弓是他親手畫的圖,鐵匠最近剛做出來,威力還行。
他從瞭望樓里露面,探身俯瞰著底下幾個燕兵。
嗓音懶洋洋的——
“自古交戰不斬來使,誰斬你們了?不會說話就換個會說話的來,我手上這小玩意兒可不長眼。”
“......”
燕兵們尋聲望去,一時間被上面那人過于出眾的相貌驚艷住,突然沒了話音兒。
就在他們仰著頭直勾勾的注視下,梅淮安朝他們露出一抹燦爛笑容,再次抬臂瞄準.....
“啊,殿下饒命!”
“別....”
幾個送信的燕兵這回總算反應過來,翻身下馬的動作一個比一個快,不出片刻就抖著肩膀跪了滿地!
喲,還算識時務。
梅淮安把鐵弩偏開幾分,笑眸望過去:“你們公子喊梅淮安去哪兒?再說一遍。”
“公子請儲君殿下見面敘話,是請....請您去!”有那個機靈的,連忙低頭回話。
“哦。”梅淮安側耳又問,“是多少里?”
“.....一百三十....啊!”
燕兵磕磕巴巴回話的時候就心知不好,果然還沒說完肩膀就是一陣鈍痛!
低頭一看,第二只短箭正插在他肩頭上。
小太子手里拿的不知是什么東西,威力雖然不如長弓勁猛,但速度卻極其驚人!
二妞在邊上喊話:“總共就二百里,憑什么讓我家殿下趕路一百三十里去見他,你家那什么破公子還金貴起來了,叫他滾過來拜見!”
“哎,說話不能沒禮貌。”梅淮安笑了一聲,“本殿下也不為難你們,回去傳信,天黑之前讓他到五十里外的平坡見面,他不來就不見了。”
誰知道那青狐原有沒有設下埋伏,萬一是個鴻門宴呢。
“......”
幾個燕兵愣住了,想反駁又畏懼著不敢說話。
梅淮安就煩了:“陳香落門,天黑了本殿下今晚懶得出去,不見了!”
“是。”
陳香他們幾個這就要關門了。
燕兵頓時慌亂:“啊,殿下稍等,我們給公子傳信問問.....”
————
燕絕辭看到探兵回的信,氣的手腕直抖,但迫于他父親的命令只能答應。
最后,一行人定在梅淮安指定的平坡見面。
雙方都約好了只帶十人隨行,平坡就是一片空蕩野草地,周圍一覽無遺,并沒有高大樹林能藏身。
但平坡兩邊樹林里,都各自冒著閃爍寒光的箭頭,兩陣弓箭手互為挾制。
周圍點了幾盆篝火還算明亮,長方形的木桌就安置在野地正中央,兩頭各擺著一張太師椅。
有不少蚊蟲飛蛾在篝火周圍嗡嗡作響,梅淮安他們身上的荷包里有宋祈樂配好的驅蚊香料,倒是沒有對面啪啪拍蚊子的人那般狼狽。
這就是燕涼竹的大哥?
長的一點都不像,還沒小涼竹半分好看。
梅淮安看著他,嗓音不算強勢:“別拍蚊子了,你叫燕絕辭啊?”
“是,殿下也聽過我的名諱?”燕絕辭一邊說話,一邊扭頭示意人拿些驅蚊的藥包來,“那都是外面給的虛名,我遠沒有傳言那般出眾。”
嚯,臉皮夠厚的。
梅淮安笑著回他:“大公子的盛名本殿下還未聽說,但你八歲還尿床這事兒涼竹倒是跟我提過。”
“......”
該死的燕涼竹!
燕絕辭臉色一陣鐵青,隨即反擊:“中州與燕西鬧成這樣,殿下與舍弟的感情倒是一如既往啊,真是羨煞旁人。”
他語氣不明,眸中故意帶著幾分輕佻打量對面人。
這小太子長的不錯,跟廢物弟弟一樣雌雄莫辨。
“舍弟?”梅淮安語氣平淡,“他的斷絕信你沒看過嗎,早不是你們燕西的人了。”
“哦,知道。”
燕絕辭看人面色不變,以為自己奚落成功。
于是笑的更加曖昧——
“他如今是殿下的入榻之賓嘛,不知被圈養在哪兒呢,親哥哥來了殿下也不帶他出來一見,不免叫我掛念。”
二妞站在梅淮安身后翻了個白眼,小聲嘟囔:“虛偽,惡心。”
燕絕辭笑容一僵,冷眼看著對面不知死活的小兵:“娃娃兵,沒人教過你不要亂說話?”
“虛偽男,上梁不正下梁歪!”二妞跟對對聯一樣,嗓音脆生生的。
“....本公子不與你計較,小小兵甲。”
“本兵甲不與你計較,小小公子....啊呸!”
“砰!”
燕絕辭忍無可忍的一拍桌,站起身作勢要走。
“殿下的人是否該管教管教,能跟來旁聽卻是如此幼子脾性,今日也不必商談了!”
能帶著這樣的娃娃兵來會面,可見這小太子也是兒戲的,不如換個路子直接去跟北佛談。
“公子且慢。”梅淮安自然不能真叫燕絕辭走掉,于是轉頭看了二妞一眼,“你今天怎么回事?”
二妞委屈:“不是故意呸他,剛有小蟲飛我嘴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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