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旁邊就是同樣裸著上身的梅淮安。
不算太長的墨發被溫泉水霧打濕,絲絲縷縷貼了脖頸兩側又披散在肩上,堪堪遮住鎖骨。
凹下的鎖骨里聚了兩坑清泉,倒映著旁邊假山上的燈籠,亮閃閃的。
矜貴明艷的一張臉被熱氣熏過,悠長睫毛濕漉漉低垂著,臉龐白里透紅漂亮的不像話。
練了半年,身上四塊腹肌已經有了紋路,膚色卻并不像賀絳一樣跟銅鑄似的。
上半身的光潔皮膚在燈影下十分耀白,可肌肉痕跡又都結實的很。
這是個脫衣有型,穿衣并不顯壯的清雅身材。
他就這么垂著眼安安靜靜往池子里一坐。
白日里英俊冷冽的氣勢收斂了些,乖巧的跟一朵出水芙蓉似的。
另外兩人也不是頭一回見識他生的漂亮,并沒有過多關注。
更何況...哪兒敢輕易打趣這人的長相。
就算看起來多貌美乖巧,可偶一抬眼的時候......
眸中不自覺露出的冷凝感,也叫人知道這位不是好惹的。
這種帶著致命危險的漂亮,屬于只可遠觀不能褻玩。
而那位的氣勢...是叫人連遠觀都不敢,多看一眼被捉住都是心驚膽戰的。
梅淮安垂著眼正在想那一位,這會兒該是已經入睡了?
年紀大了睡的早...哎,賀蘭鴉比他大七歲?
可他還是習慣按現代的年齡算,他20,賀蘭鴉25,也就大五歲......
正想著呢,身邊湊過來個少年身板,看模樣是下意識想伸手過來抱他。
梅淮安抬起胳膊讓手肘浮出水面,擱在身側的石板上,又舉起滴著水珠的手指蹭了蹭下巴,只淡淡看他一眼。
這是個用胳膊隔開距離,并警告對方別再靠近的架勢。
二妞委屈撇嘴當即就收回手,沒敢再圍過來貼近。
畢竟那蹭著下巴的細長手指,隨時都能變成拳頭砸過來,他也不是第一回因為抱抱挨打了。
“安哥。”
反正只要能靠近就有安全感,二妞喊了一聲又慌著轉頭看對面。
只有待在他安哥身邊的時候,面對賀絳的‘進攻’才有些底氣。
此刻兩人并排靠在一處青灰石板池壁,梅淮安就懶散的把視線落在二妞肩頭。
少年青澀臂膀才剛有點肌肉模樣,骨骼也沒長開呢,連個頭都還在躥。
唔,二妞才十五歲,他比二妞大五歲。
那賀絳就比二妞大七歲,賀蘭鴉比二妞大...將近十歲啊。
靠,果真是個老禿驢!
“安哥?你在想什么?快救我呀。”
梅淮安斂了心神,隨意安撫一句。
“他跟你鬧著玩兒呢,你也去拽他的裹布就是了,怕什么。”
“我不愛跟他玩兒。”
二妞撇撇嘴,眸色復雜的望向他們對面那人。
梅淮安微抬眼看過去,就瞧見賀絳側身對著他們。
上半身古銅色肌肉崩的很緊,鼓起來的臂膀正糾結無措扣著池壁,還偷偷豎著耳朵聽他們說話。
嗯?
賀阿九今晚的行為有些奇怪啊。
他正要喊人,就聽身邊二妞聲音很小的朝賀絳丟了一句。
“你別再過來了,你是大將軍,跟我不一樣。”
“......”
梅淮安眸色微瞇,視線在眼前兩人臉上轉了一圈。
這倆人之間有矛盾?
剛才好像也說什么‘不讓叫哥哥’‘你說的我不是你弟弟’,似乎還是好多年的別扭。
也對啊,否則從前一起長大,小時候還一起在溪水里洗澡,李懷安在世時跟賀家兩兄弟關系也親厚。
怎么李懷安的親弟弟二妞,現在面對賀絳就像很生疏一樣。
至少從來沒聽二妞提起過賀絳,偶爾說的時候也是一句帶過。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對面那人,哦,原來不是想泡溫泉。
是賀阿九想找個機會跟二妞說說話啊。
他抬手撩了水,潑向對面一臉糾結的賀大牛。
“其實有很多事都是誤會?說開就好了,你們倆別扭什么呢。”
二妞小聲說:“不是誤會,安哥。”
“就是誤會!”賀絳轉過身子靠在池壁上,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被潑了一下索性打破別扭了,又說,“我那時候說你不是我弟弟,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懷安哥在世時待我也好,不至于他剛亡故我就踢開你啊。”
“......”
這個話題就有些敏感鈍痛了。
梅淮安沒說話,轉頭看了看二妞。
二妞眼圈突然紅了,已經很久沒人在他面前提起李懷安亡故的事情,那是李家人心底永遠忘不了的背痛。
梅淮安只能問賀絳:“到底是怎么回事?”
賀絳臉色有些懊惱,回憶四年前在望京城的小巷子里......
——
那一年是李懷安剛故去的第一年。
李二牛十一歲了,賀絳剛過完十七歲的生辰,在軍中當上先鋒大將的職位。
當時兵馬大將軍的職位是空閑的,賀蘭鴉心底一直想把這個位子留給李懷安。
可李懷安一朝隕落太過突然,這個位子便空著了,一時間不想任命他人。
某天賀絳巡視軍營后,挎著刀跟幾位軍中同僚從飯館里出來。
經過望京城里某個小巷子,便聽見里面有孩童打斗哭泣的聲音。
渭北民風彪悍,孩子們也都養的皮實,誰家兒郎不是打打鬧鬧長大的。
賀絳也沒當回事兒,就領著人準備過路離開。
可某一瞬間,里面有道嘶啞哭嗓喊——
“我哥哥是李懷安,別打我了!”
“......大將軍賀絳也是我哥哥,我要讓他領兵把你們全家都殺了,你們都該死,唔!”
“......”
巷子里安靜一瞬。
隨即爆發出更重的拳腳聲,那道嘶啞哭嗓也逐漸聲弱了。
賀絳一驚,連忙轉了腳步跑進巷子里。
“——住手!”
入眼,幾個孩子正拳打腳踢著縮在角落里的瘦猴兒。
那瘦猴兒臟兮兮的,臉上還糊著泥土和鼻涕,挨打沒有還手過只會縮起來哭。
其他孩子瞬間鳥獸散,各自鉆到巷子門洞里躲起來了。
賀絳皺眉走過去,蹲下身子看人:“李二牛?你怎么這個慫樣兒。”
自從王宮兵變開始,兄長九死一生的上位,接著清宗族平內亂,賀絳整日都忙的腳不沾地。
已經許久沒見過李二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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