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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妞睡醒了就粘著梅淮安。
今天是大年三十,所有兵將們都不用進山干活,各自聚集在自己的營前曬太陽。
有做飯手藝的就自發去伙軍那里幫幫忙,沒有的就仰頭曬太陽等著吃。
李二妞這會兒鬧著要包餃子,說是從前在家里,他娘過年就會給他包餃子吃。
李金斗和胡三豆正往老虎皮上抹粗鹽,把殘余的碎肉油脂雜質搓洗干凈。
“安哥安哥,行不行啊,我們包餃子吧,伙軍那邊肯定又是大鍋飯,咱們自己有兔子有野雞野鴨,不跟他們吃大鍋飯,啊?”
梅淮安坐在雪堆旁邊,低頭用雪團搓著他的劍。
蔥白指尖把劍搓的干干凈凈,關節凍的泛粉,說話的時候同樣唇邊冒著一串白霧。
“麻煩,不包。”
“哎呀,我在家的時候我娘每年都包餃子的,你們在家的時候沒吃過餃子?”
誰家不吃餃子呢,只是在這里就算吃上餃子,也不是家里那口味道。
李金斗笑罵一句:“我們又不是你娘,過年還得給你包餃子啊。”
“不是,我給哥哥們包,我會包啊!”
“......”
梅淮安其實是有點想吃的,只是他不會包所以才拒絕,這會兒側目看李二妞。
“你會包?”
“嗯!”李二妞肯定的點頭,“我家里開小飯館的啊,我打小就跟我娘在后廚里長大,我啥都會!”
胡三豆回頭看了梅淮安一眼,那眼里有幾分不確定。
梅淮安又問二妞一遍:“你還有這技能,真會假會啊?”
二妞急了:“你們怎么不信呢,我真會包餃子,剁餡搟皮我都行,我在家的時候都是我搟皮我娘包餃子,或者換過來我也能包。”
那邊的蔡阿寶跟何石頭抱著一捆柴回來了,正好聽見二妞說的話,也來了精神。
蔡阿寶連忙丟下柴火走過來,說:“剛才我還跟石頭哥說呢,咱要不要包餃子啊?我和石頭哥都會弄餃子,保證半天就能忙活完,晚上就能吃嘴里。”
“......”
胡三豆猛地站起身,在一邊把手洗了洗,抬步就走。
“哎三豆哥,話還沒說完呢你干嘛去?”
“我去伙房拿面粉和搟面杖,你們找張木桌擦洗擦洗,咱進帳里包,外頭冷。”
李二妞當即躥起來往他二叔帳里跑:“我二叔房里有木桌,等著,我去搬過來!”
梅淮安剛要攔他,就看人已經翻過柵欄鉆李將軍帳篷里去了。
......
‘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
帳篷里,何石頭負責剁餡,胡三豆只拿回來一把菜刀,就只能石頭自己剁。
蔡阿寶把面和好之后,放著醒一醒。
胡三豆和李金斗蹲在水缸邊,把三只野雞,兩只野兔,兩只野鴨都拔毛處理干凈。
梅淮安負責挖個簡易灶臺,李二妞還去伙房偷了菜鏟和調料。
也是去偷菜鏟的時候,二妞才發現不止是他們小帳在包餃子,還有不少別的小帳都在包餃子。
畢竟過年了嘛,不吃餃子總覺得差點什么。
只是一群糙漢子們做事太糙,跟土匪打劫似的。
伙軍大叔氣的直蹦,站在伙營門前踢著雪堆嗷嗷罵。
“拿碗裝些鹽巴夠用就行,哪個愣頭青又把我鹽罐子抱走了!”
“一天抱走十幾回,我干脆別炒菜,只滿大營找鹽罐子吧!”
“那搟面杖用完了還回來,不行你們拿木棍包塊兒布,一樣的搟面!”
“一群死心眼子!”
“......”
二妞端著盛了調料的碗回來的時候,那邊的何石頭已經剁好了餡兒,正巧用上調料。
梅淮安的鍋灶也已經挖好了,正在那兒燒了一大鍋開水。
烤肉,煎炒,燉湯。
放了辣椒的麻辣兔頭烤的滋滋冒油,野雞燉湯一只,燜炒一只,又烤了一只,野鴨也如法炮制。
天還沒黑,小八帳里就已經擺了滿滿一桌子香噴噴的肉菜。
梅淮安最后也學著他們的模樣,包了有十幾只餃子,雖然包的慢,但好在形狀看起來不算太丑。
日落之前,餃子已經下鍋了。
李金斗背著手出去轉悠一圈,回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只酒壇子。
酒壇子上還糊著泥巴,顯然是剛從地里挖出來的。
這可把胡三豆嚇了一跳,軍中有禁酒令,也不知道他這酒是從哪來的。
李金斗連忙拍拍胡三豆,視線看了一圈屋子里的人。
“這是黃酒,喝不醉人只是暖暖身的,這還是我早兩年埋在那林子里,想著等啥時候回盛京了,我再挖出來喝。”
“那也不行。”胡三豆板著臉,“不管能不能喝醉,軍中都不許喝酒。”
“噓,我剛才問過咱將軍了,將軍說讓咱們悄悄的少喝兩口別被發現,他只當不知道。”
“......”
十個人圍坐在木桌前,白天忙活了一天,終于等到晚上能吃餃子和好肉菜的時候了。
其實黃酒該熱一熱,味道才能更好。
但周圍都是帳篷,黃酒一熱酒香就藏不住了。
最后他們也沒敢把黃酒熱了喝,但配著肉菜喝上幾口涼黃酒,心口也是舒坦的。
梅淮安啜著這里的黃酒,入口辛辣,回喉是厚重的米香甘甜。
才只喝了兩杯,臉頰就熱騰騰的。
李金斗摸著手里的酒杯,看著桌上的兄弟幾個,半晌說了句話。
“喝的不爽快,等到戰事平了,咱回望京城喝他個三天三夜。”
李二妞一聽這話就興起,連忙點頭:“成啊,到時候來我家,我娘鹵的肉可香了,下酒一絕。”
蔡阿寶靦腆的笑了笑:“我不會喝酒,到時候我給哥哥們倒酒。”
何石頭盯著酒杯,嘟囔:“我媳婦兒最煩我喝酒了,我離家的時候兒子剛滿月,等我回去,孩子估計得......”
王彪憨乎乎的笑了笑:“俺家離望京有幾天的路,等俺回去就領著俺娘去望京城轉轉,她說年輕時候去過一回,老惦記呢。”
“......”
陳香他們三個原中州兵都沒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桌上其他人說。
他們沒什么好說的。
他們的家沒有了,回不去了。
長安城已經被嶺南軍占領,雖然沒聽說嶺南軍有屠城的惡行,但城里的兵將親屬們肯定是沒有好日子過的。
胡三豆站起身出了帳篷,說:“餃子該好了,我去盛過來,就拿大盤子盛吧。”
“我跟你一起。”梅淮安跟著他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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