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平淵知道自己的叫花雞,啊不,自己的新學生要來,送走學堂的孩子后便一直站在一覽堂的門口翹首以盼。

  可是盼呀盼的盼了將近半個時辰,從紅霞滿天盼到夜幕降臨,依然沒有盼到提著叫花雞的身影。

  孫平淵心里那個急啊。

  他捋著胡須,不停在門口踱步,終于在胡子都快捋冒煙時,從小路那頭走來了兩個熟悉身影。

  小兩口一人提著燈籠,一人提著食盒,遠遠瞧見孫平淵站在一覽堂門口,當即又加快了腳步。

  “抱歉,讓老先生您久等了。”

  小兩口一到就忙著行禮道歉。

  孫平淵已經聞到食盒里飄出的香氣,當即笑得眉眼彎彎和藹慈祥,忙擺擺手道:“無妨無妨,進來再說。”

  幾人先后去了孫平淵的屋。

  莊安晴手腳麻利地將食盒里的菜肴一一拿出來擺上。

  兩大食盒的菜整整擺了一桌。

  孫平淵驚訝,責怪道:“云湛,不是說了不要拜師宴嗎?你看,這滿滿一桌的,這......”

  其實解云湛在家看到時也狠狠吃了一驚。

  他真沒想到,自己出去了一會兒的功夫,自己媳婦兒就給弄了這么多菜

  莊安晴不知孫平淵說的這一茬,見解云湛被老師批評,忙出面護著道:“不怪夫君,是我自己想做。今日這么好的日子,這一桌菜我都嫌不夠呢。”

  孫平淵嘖嘖,“你看你這女娃子,跟老朽這般客氣干什么,真是的......”

  “不是客氣,這是高興。夫君能拜得您這么好的先生,我替他高興。”

  這話說得孫平淵熨貼,說得解云湛感動。

  一老一少兩個男人齊齊笑中帶淚,心中溫暖。

  見兩人盯著一桌子菜沉默,莊安晴忙道:“好了好了,這叫花雞涼了就不好吃了,咱快開始吧。”

  孫平淵哈哈大笑,捋了捋胡須,“說得對,雞得趁熱吃,那我們開始吧。”

  說著,他便起身走到院中站定。

  小兩口也跟著走了出去。

  莊安晴打來一銅盆清水,解云湛在院中行了盥洗禮,又正了衣冠。隨后,他朝著孫平淵獻上六禮束脩。

  孫平淵含笑伸手接過。

  解云湛克制著內心激動,又莊重行完叩首之禮。

  來到訓戒這一步時,孫平淵看著端正跪在面前的學生,不住欣慰點頭,眸中隱有淚光閃爍。

  他捋了捋胡須,連道了幾聲好,又道:“為師今日也無甚要訓戒于你,唯愿你能立于這天地間,能無愧于天地,無愧于己心,張弛有度洞察事理,謙和忍耐不畏困阻,如此方能在學業與做人之上有所進益。”

  解云湛神色一凜,拱手行禮道:“湛謹遵先生教誨。”

  “好好好。”

  孫平淵眉開眼笑,甚是欣慰,彎身扶起自己新收的學生。

  拜師禮成,解云湛扶著孫平淵走進屋中,讓其在上首落座。

  莊安晴急忙給老先生布菜斟酒,服侍左右。

  孫平淵見小兩口這般,忙擺手道:“無妨無妨,和我這老頭子一起沒那么多規矩。云湛,云湛媳婦,你們也快坐下吃吧,實在無需拘謹多禮。”

  小兩口聽了,也就沒再堅持,齊齊乖乖坐下,開始開開心心喝酒吃菜。

  想起什么,孫平淵看向解云湛,道:“云湛啊,明年二月便是縣試,你可有信心?”

  解云湛給老先生又夾了一塊叫花雞,道:“信心倒是有的,只是學生畢竟遠離書院這么些年,對時下考試的要點不甚了解。接下來定當多跟著先生學習,溫故知新,做好準備。”

  孫平淵點頭,“近幾年來的縣試要點大差不離,我相信你潛心溫習之后一定沒有問題。”

  莊安晴聽著,把一只雞腿放進孫平淵碗里,狗腿笑道:“多謝老先生教導,往后夫君就要拜托老先生您多提點提點了。”

  孫平淵哈哈大笑,朝解云湛道:“云湛啊,你看你這媳婦多護著你。往后你可要給為師記住了,不管何時,你可都要好好對這個妻子,切勿做那些背信棄義的涼薄之舉。否則,莫怪為師饒不了你。”

  解云湛當即點頭應下,正色道:“老師放心,學生這一輩子必對娘子忠貞不二不離不棄。”

  孫平淵再次開懷大笑,“很好,為師可記住你今日這話了。”

  說著,他便心情激動地夾起碗里雞腿大快朵頤起來。

  解云湛趁機看向坐在對面的人。

  其實在她受傷的那個晚上,他已經單方面發過這個誓了。

  莊安晴突然被孫平淵打趣,本來還有些羞赧。之后聽到解云湛突如其來的保證,她的心瞬間就漏跳了一拍。

  這下感覺到某人的視線投來,她愣了愣,抬頭看了過去。

  此時某人眸光深深,薄唇微動。

  莊安晴怔住,隨后心頭再次激蕩。

  “前路有你,此生不負。”

  方才他看著自己輕啟薄唇,無聲說出的是這句話嗎?

  還是自己又腦補過度,看錯了?

  她想再確認一下,可惜某人一說完便轉過頭去,繼續陪著老先生說話了。

  莊安晴悄悄別過臉去長長呼出一氣,又拍了拍亂跳的小心臟努力穩住心神。

  解云湛瞥見她這副害羞慌亂的小模樣,唇角不自覺就微微揚了起來。

  接下來,孫平淵又就一些學習的問題和解云湛聊了許多。

  兩人談及教學時間這一點時,解云湛想的是白天自己在家溫習,學堂下課后再去一覽堂聽老先生教導。

  孫平淵想了想,建議道:“云湛你要不要過來住在一覽堂這邊?如此一來,你也能更專注地準備明年縣試。”

  根據方才所談到的教學計劃,解云湛的確晚上睡在一覽堂比較合適。

  莊安晴想著,連連點頭贊同老先生提議。

  解云湛瞧見某人那猴急點頭的模樣,嘴角霎時繃緊。雖然他極力克制,可依然難以掩飾心中的郁悶不快。

  孫平淵眼神瞟瞟這個又瞄瞄那個,自是看出了小兩口各自的微妙小表情,頗感無奈。

  這兩人,一個情根深種,一個卻沒心沒肺,還真是苦了我這個傻學生了。

  罷了罷了,讓他們自己決定去吧。

  想著,孫平淵也沒等解云湛回答,話鋒一轉道:“不過這也純粹是我的臨時想法,其實你住哪兒都無所謂,只要不影響到你的學業即可。有關這住宿的問題,我看還是你們自行商議去吧。”

  解云湛一聽,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氣。

  只是莊安晴有些不解。

  方才的建議就挺好的呀,為啥還要自行商議?

  老先生這么好說話的么?

  不過老先生都這么發話了,不商議是不是不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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