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師傅不明白她為何如此一問，但還是如實答道：“的確挺大，錦繡坊畢竟是大繡坊，規模比我這里大，周邊鎮子的富戶大都是去錦繡坊那邊。”
“原來如此，可我見花盈閣似乎也挺有名氣，甄府和縣太爺夫人都點名要花師傅你的繡品。”
花師傅謙虛一笑，道：“我這里也就是占了個蘇繡的名頭才吸引了一些夫人小姐們，但其實還有許多人家沒聽過花盈閣的。另外，有什么大單子那肯定也輪不到我這花盈閣，畢竟我這里規模跟不上。”
莊安晴認真聽完，點頭表示理解，道：“花師傅，其實我這里有一個想法想跟你探討一下。”
“哦？不知是什么想法？還請莊小娘子說來。”
“我這邊即將開業的鋪子客群主要會以女性為主，屆時估計也會有各府的夫人小姐前來。如果我們以花盈閣的繡品來裝飾鋪子，客人來我們鋪子時必定就會注意到這些做陳設的擺件。
如果客人能在這些擺件上看見花盈閣的標記，在受這些繡品吸引時想必也同時記住了這些繡品的出處。如此一來，也能讓更多的人知道花盈閣的實力。你覺得是不是這么個理？”
花師傅一聽，十分認同地點了下頭，“的確如此，所以，莊小娘子的意思是，我給你提供繡品時可以在上面加上花盈閣的標記？”
“花師傅說的沒錯，畢竟只是擺件，你們可以在繡品上留下標記。當然，這標記也不能太大，否則也會影響美感得不償失。”
這話一出，實在讓花師傅很是驚訝了一把。
花盈閣做的都是衣服帕子之類的商品，給人做衣服是不能在上頭留下鋪子標記的。哪怕是帕子這樣的小物件，大多數人為了私密性，其實也不大愿意在上頭落下標記。
如此一來，除非使用之人愿意主動介紹，否則別人不會知道那繡樣出處。
但花盈閣其實算不上什么頂尖繡坊，有些夫人小姐雖然喜歡花師傅的繡品，卻不一定會愿意透露她這家鋪子。主要是透露了也不能給她們臉上貼金，她們一般也就不會多那么一句嘴。
如果真像莊安晴說的那樣操作，莊安晴的鋪子無形中就是在幫花盈閣做宣傳。
這事聽著對花盈閣十分有利，但對方和她并不熟稔，怎么就愿意給花盈閣提供這等便利？
難道是為了報恩？
可很快，花師傅就否定了這個可能。
她雖幫忙報了官，但要說到恩，府臺千金那才是真的恩。
花師傅心思百轉，終于不解地開口問道：“莊小娘子你這想法的確不錯，但你為何要給花盈閣這么大的便利？”
莊安晴臉上笑意不減，平靜道：“只是互相合作而已。”
“互相合作？請恕我冒昧，莊小娘應該不會白白給我這么大的便利，不知莊小娘子你這邊到底有什么條件？”
這話說得夠直白，實力刷新了莊安晴對花師傅的印象。
想不到這花師傅看著溫婉嫻雅，原來內里也是個直性子。
不過直性子好啊，比那些腸子繞個百八十圈的要好，和那些腸子彎彎繞的人打交道總得防著猜著，實在累人得很。
想著，莊安晴便同樣快人快語地笑道：“既然花師傅這么問了，那我也就有話直說了。要是按我方才說的那樣來做，不知花盈閣能否免費把那些繡品提供給我？”
話音一落，花師傅又被狠狠驚了一把。
這莊小娘子還真是敢說啊。
不過細想一下，似乎自她提出這個想法，這句話就已經在那兒等著了。
想著，花師傅斂下驚訝神色，道：“莊小娘子，你這還真是讓我有些難辦。你知道，刺繡并不是一蹴而就的活計，我給你制作這些繡品不但要花費許多時日還要搭進去許多人力物力。如一點兒收入都無，這怕是太難為我們了。”
莊安晴點頭表示理解，笑道：“花師傅說的極是，但其實今日我并不是以一個顧客的身份前來，而是以合作方的身份坐在這里和你商談。”
“合作方？”
花師傅第一次聽顧客這么介紹自己，既好奇又不解。
“是的，我并不是來買東西的，而是來和花師傅談互贏互利的方式的。其實用來裝飾鋪子的點子其實有很多，我不用花盈閣的繡品也完全沒有問題。
說到底，這不過就是個輔助而已，用其他東西我也可以想辦法讓它達到我想要的效果。所以對我而言，我的鋪子并不是非花盈閣不可。
但如果按我給花師傅說的這個想法來做，其實就是我提供鋪子來給花盈閣做宣傳。對于花盈閣來說，再找一個這樣的宣傳途徑，怕是沒那么容易。
當然，花師傅你也不一定非要這樣宣傳不可。但如果花師傅也覺得這途徑好，想要采納，那難道不是花盈閣在租用我的地方來給自己打廣告嗎？
不知我這么說花師傅會不會贊同，但理其實就是這么個理。所以我說讓花盈閣免費提供繡品給我們陳設，這還真不是什么過分的要求。”
花師傅聽得目瞪口呆又無從反駁。
正如莊安晴所言，道理就是這樣。
只是這莊小娘子是怎么想到這些的，她真的只有十六七歲？
花師傅忍不住深深看了莊安晴一眼，又道：“可是莊小娘子，你這間鋪子還沒開出來，也不知道日后買賣如何，我怎么知道自己的東西放在你那兒就一定能有效果？”
她語氣平靜，絲毫沒有輕蔑之意。
莊安晴自也聽了出來，她知道花師傅并沒有敵意，純粹只是在和她進一步探討項目的各種可能性而已。
她端起杯子喝了口熱茶，從容道：“花師傅，做買賣不都是講究投資嗎？當年呂不韋看中贏異人的潛力，在他還是質子時便開始在他身上投資，最后才有了位極人臣的機會。
有些東西如果已經利益明顯，想要分一杯羹的人便會趨之若鶩，到時再想投資進來也不一定有這個機會，這個道理我想花師傅是一定懂得的。
再者，不管我這鋪子買賣如何，花師傅其實也不會有什么損失，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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