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在場眾人紛紛唏噓不已。

  其實他們知道,在莊安晴趕到之前,程氏已經快咽氣了,的確是大羅神仙也沒有辦法。

  只是原本還鮮活的一條性命就這樣突然沒了,大家心里一時間都堵得不行,屋里的氣氛更是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真是造孽啊。”

  終于有鄉親低聲說了起來。

  “唉,誰說不是呢?那個阿伊真是個掃把星,阿亮娶了她沒兩年就去了,這會兒又干出這么不要臉的事,生生把程嬸子給逼死了。”

  大家全都在替程氏不值,三三兩兩地長吁短嘆著。

  這情景,饒是見慣了死亡的莊安晴也沉重得說不出話來。

  里正見她那般,忙道:“云湛媳婦,你也別多想了,程氏在你來之前就快咽氣了,你方才已經盡力,我們都是知道的。”

  莊安晴知道里正好意,點頭道:“多謝里正叔,那我先回去了。”

  里正點頭,又叫來解云湛道:“云湛,你送你媳婦回家吧,方才真的辛苦你們了。”

  小兩口又道了聲不必客氣,隨后別過里正,帶著弟弟一同回了家。

  解云山看出大嫂嫂不開心,他很想留下來陪陪大嫂嫂,可最終他還是沒能敵過親哥威壓,在天徹底黑透前被自家大哥親自送回了大牛他家。

  把弟弟安頓好后,解云湛并沒有直接回去,而是改道去了程氏那邊。

  他知道某人正因為程氏的死而自責著,他也想為她做點兒什么,于是主動去找了里正,加入為程氏準備后事的行列。

  和鄉親們一起忙活半宿,等回到家已是繁星滿天之時。

  解云湛輕輕推開家門。

  屋里一片漆黑。

  咦?難道睡著了?

  他關上門,放輕腳步走去東屋,一下就看見某人正獨自坐在東屋門前抬頭望天。

  解云湛心里隱隱有些疼,他走過去,溫聲道:“怎么不進屋歇著?”

  莊安晴扭頭看向他,擠出一個笑容,“回來了?很累了吧?我去灶屋給你打些熱水洗漱?”

  “先不用。”

  解云湛說著,彎身輕輕按住了她的肩頭,把剛要站起來的她又重新按了回去。

  這一下,他才看清了她紅撲撲的小臉,還聞到了從她呼吸間散發出來的淡淡酒香。

  解云湛蹙了蹙眉,朝她身旁看去,這才發現地上放了一小壇酒。

  他沒有說話,默默走到放了酒壇子的那邊拉了一把凳子坐下。

  莊安晴朝他側頭看了過來,臉上有些詫異。

  解云湛看看他,柔聲道:“陪你坐坐。”

  莊安晴眸中閃過錯愕,隨后低低嗯了一聲。

  之后她便轉過頭去,繼續看著漫天繁星出神。

  解云湛側頭看了看她,不動聲色地把旁邊的酒壇子拿了起來,又悄悄地往莊安晴身邊挪了挪,直到了和她衣服貼衣服的距離才停了下來。

  莊安晴對他的小動作絲毫沒有反應,解云湛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氣,隨后拿起酒壇子仰頭喝了一口。

  酒是前兩日小梅拿過來的桂花釀,是她去年親手為老夫人釀的。

  最近老夫人想起這酒,把酒壇子起了出來,讓小梅拿了一小壇過來給小恩公嘗嘗,還一并送來了好些補品。

  一同過來的還有許青綾,她把自己親手做的一個小荷包送給了莊安晴。這是她特意為好友做的,雖然繡技很雷人,但個中的情誼卻很是感人。

  想到此,解云湛不禁替莊安晴高興。

  她才來沒多久就交到了幾個真心待她的人,看得出來,她和她們一起相處時流露出的歡喜是發自內心的,真希望她能一直這樣開心下去。

  也正因為如此希望,所以每次看見她悶悶不樂時,他的心就會跟著發疼。

  這一刻,他很想說些什么安慰她,可是又覺得不需要說些什么。

  也許此時的她需要的不是言語,而是陪伴。

  想著,解云湛默默閉上了嘴,又仰頭喝了一口桂花釀。

  兩人誰也沒有刻意去打破這份沉默,他們就這樣肩并肩地坐在廊下,喝著酒看著星星,享受著彼此之間的陪伴。

  也不知過了多久,莊安晴終于開了口,“謝謝你陪我。”

  解云湛愣了愣,隨后溫柔勾唇,“我也謝謝你陪我。”

  忽地,解云湛只覺肩頭一沉,待反應過來,便看見某人的小腦袋已經靠在了他的肩上。

  解云湛心里甜意漾開,抬起胳膊輕輕摟住了她纖薄的肩。

  莊安晴沒有抵觸,她安安靜靜地靠著他眺望著遠方的星辰。

  忽地,一顆流星劃破天際。

  莊安晴莫名鼻頭有些發酸,想起在現代經常聽的一首歌,開始輕輕哼了起來:“......一生太短,一瞬好長。我們哭著醒來又哭著遺忘,幸好啊,你的手曾落在我肩膀......”

  解云湛從沒聽過這首歌,聽著聽著,只覺得心里某些柔軟的地方突然就被深深觸動了。

  “如果光已忘了要將前方照亮,你會握著我的手嗎?如果路會通往不知名的地方,你會跟我一起走嗎?”

  聽她哼完最后兩句,解云湛抱著她肩頭的手不知不覺就收緊了些。

  “會。”他堅定道。

  莊安晴怔了怔,起初并不明白他說“會”什么,可很快她便想到了自己方才唱的歌詞。

  她心里一暖,隨后回道:“我也會。”

  解云湛心尖一顫,拿臉蹭了蹭她的頭。

  沉默片刻,他終是開了口,“別多想,我不是高定貴,我絕不會做那樣的事。”

  “嗯,我知道。”

  “程氏的死也和你沒有任何關系,就算我們不那樣做,程氏也未必會避開這樣的結局。”

  莊安晴沉默了下,又低低嗯了一聲,“我知道的,就是一時間有些難受。”

  每個人都要承擔自己的擔子,做了什么樣的選擇就要承擔什么樣的后果。

  正如程氏當初選擇留下阿伊這個兒媳,也就要承擔被兒媳背叛的后果。而自己選擇把阿伊的事情捅出來,自己就要承擔這個選擇所帶來的風波。

  這樣的道理她是知道的,只是她畢竟是個凡人,在親眼看見程氏死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她還是會控制不住地開始自責。

  不過她并不是一個喜歡鉆牛角尖的人,難過歸難過,想通了也就好了。

  莊安晴調整了一下情緒,從解云湛肩頭起來,看著他笑道:“我好了。”

  解云湛理了理她鬢邊的秀發,“那就好。”

  “時辰不早了,我打水給你洗漱吧。”

  解云湛溫柔一笑,“我自己來就好,你早些歇息吧。”

  他的溫柔連月亮見了也覺羞澀,一眨眼便悄悄躲進了云紗之后。

  在朦朧的月色中,解家大小在不同的地方同樣地牽掛著彼此,甜甜地進入了夢鄉。

  次日,莊安晴起了個大早。

  她背上小背簍拿上小藥箱,精神奕奕地去了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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