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莊安晴一臉疑惑,魏婆子立即板起臉來,“我說云湛媳婦,你是真不記得還是假不記得?你知道我為你這事費了多大勁嗎?現在人家大老爺就等著你家云山云月過去呢,你在這墨跡什么?”

  等著孩子們過去?

  莊安晴嗅出了事情的不同尋常,危險地瞇了瞇眼。

  “什么大老爺?”

  魏婆子按住火氣,壓低聲音道:“就是前兩天我給你說的一個開布莊的老爺,他們家新開的染坊要招收學徒,人家愿意出五兩銀子買斷你們家兩個孩子。”

  聽著魏婆子一通叭叭,莊安晴腦殼抽痛,腦中閃過零碎信息。

  等她緩過神來,終于認出了眼前的人就是村里出了名的長舌婦魏婆子。

  至于她口中所說的賣孩子的事情,莊安晴也終于有了一些印象。

  之前原主和魏婆子抱怨家里沒錢,魏婆子去鎮上賣菜時聽到有人把孩子賣去做學徒,回來就慫恿原主賣孩子,還說對方愿意出五兩銀子。

  對鄉下人來說,五兩可不是小數目,許多鄉下人家一年也攢不下來四五兩銀子。

  原主很快就心動了,定好了今日交貨,還答應事成后給魏婆子半兩銀子的辛苦費。

  怪不得一大早就跑過來,敢情是急著過來捉人。

  莊安晴心里呵呵。

  買孩子做學徒?

  她聽著怎么就這么不信呢。

  還有這魏婆子長舌又貪財,這么賣力慫恿原主,絕不只為了半兩辛苦費,鐵定還打算從賣孩子的錢里昧下一些。

  這點莊安晴還真是猜對了。

  對方出的其實是一共七兩,魏婆子早就想好偷偷昧下二兩,加上原主答應的半兩辛苦費,這一來一往,魏婆子便有二兩半銀子落進自己口袋。

  這可是魏婆子家大半年的積蓄呢,她能不賣力嗎?

  然魏婆子不知道的是,那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布莊老板,而是專為有特殊癖好的富戶提供孩子的人牙子。

  當然,這人牙子的身份,莊安晴也是不知情的。

  不過這并不妨礙她生出要暴揍魏婆子的心。

  她鵝蛋臉往下一拉,道:“魏嬸,你這說的都是些什么呀,什么大老爺招學徒的,我怎么沒聽懂?我們家不賣孩子,你肯定是搞錯了。”

  說著她就滿臉不愉地開始趕人。

  莊安晴說話時故意提高了音量,這下還強硬地把人往外推,越來越多鄉親被這動靜引了過來。

  到手的銀子就這樣飛了,魏婆子哪愿善罷甘休,立即炸毛道:“我搞錯了?之前明明是你來求我幫忙的,這下我什么都幫你弄好了,你卻不認賬?”

  “我求你幫忙?我怎么一點兒印象都沒有,要不你拿出點兒證據來提醒一下我?”

  這種事哪里能有證據?

  魏婆子一噎,揚聲罵到:“姓莊的,你把人當猴耍呢!明明是你想要賣孩子,讓我幫忙!你以為我想管你家這破事?我還不是可憐這兩個孩子!

  我費了多大力氣才找到了這么好的去處,那邊可是大染坊,賣過去的孩子都是去學手藝的,還天天都能吃上白面饅頭,這不比在這鄉下被你虐待強?”

  圍觀的眾人一聽是要賣孩子,立即炸開了鍋。

  有的罵莊安晴不是東西,有的罵魏婆子逼人賣孩子,還有的聽說能學手藝能吃白面饅頭就開始偷偷打聽。

  莊安晴卻始終神情冷靜,毫不退讓,斬釘截鐵地道:“我說了,是你搞錯了!我們家不賣孩子!今日不賣,以后也不會賣!”

  “我呸!”魏婆子往地上狠淬了一口。

  她不知道莊安晴今日究竟唱的哪一出,她已經和對方約好了,今兒這倆孩子她是鐵定要帶走的!

  想罷,魏婆子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莊安晴怒罵:“你擱這兒扮什么好人!你怎么待這兩個孩子我們不知道?兩個孩子有了這么好的去處,你在這攔著到底安的什么心?”

  說著她就沖了上去,想要越過莊安晴進去找人。

  莊安晴一把擋住門口,用力將她推開,道:“我尊你是長輩才在這兒跟你說這么久,沒想到你竟然這么不要臉。怎么著,你還要硬搶不成?”

  “你......”魏婆子氣得結巴。

  “你什么你!我說了,我們家不賣孩子,你是聾了還是傻了,聽不懂人話了?你要是再過來胡攪蠻纏我就直接報官!”

  魏婆子的戰斗力遠不及此,只是今日的莊安晴變化太大,這會兒對上她篤定冷靜的目光,魏婆子心里莫名地發怵。

  可是二兩半的銀子啊!

  魏婆子咬牙,仰著脖子沖屋里高喊:“云山云月,嬸子這可是在幫你們呢!你們這大嫂可不是個好的,你們還沒被這女人打夠嗎?

  你們大哥還年輕,鐵定是要做大事的,你們也不想自己拖累了你們大哥,讓他一輩子為了守住你們,委屈在這鄉下地方吧!你們跟嬸子走——”

  走字還沒說完,魏婆子便被窩心一腳直接踹飛了出去,重重跌在地上。

  莊安晴手拿砍柴刀立在自家門口,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眾人見她這般模樣全都倒吸一口涼氣。

  解云湛的這個媳婦從來都是個窩里橫,一出家門就是個膽小的美嬌娘,這般拿刀干架的潑辣勁還真是從沒有過。

  “看來還真是被逼狠了。”

  “可不是嗎,逼人賣孩子,也是夠缺德的。”

  “就你們傻,她就是怕自家男人回來找她算賬才不賣呢,你們還以為她真心待這兩個孩子?那孩子身上的傷你們沒瞧見?”

  “那不是孩子自己摔的嗎?”

  “這你們也信?”

  議論聲不絕于耳,魏婆子坐在地上慘叫不迭,還不忘拉拉人情票。

  莊安晴冷眼掃過眾人,目光最后落在魏婆子身上,一字一頓說道:“我最后說一遍,我們家不賣孩子!”

  她往地上扔了一段還沒劈開的木柴,環視眾人道:“日后還有人找上門來欺負我和兩個孩子,就別怪我這樣對她。”

  說著她舉刀劈下。

  咔嚓,木頭被干凈利落劈成兩半。

  嘶,這木頭可有人腦袋那么粗,一下就被劈開了?!

  眾人都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頭。

  魏婆子看著,只覺那一刀砍的就是自己腦袋,差點兒沒嚇尿了。

  可她不死心,殺了她也不死心,她捶著地,尖叫起來,“瘋了,要瘋了!要殺人了!”

  莊安晴冷冷一笑,舉刀對準了她,道:“閉上你的嘴給我滾!還有,別打我們家兩個孩子的意思,要真把我逼瘋了,有你好看!”

  說著她進屋關上家門,把眾人的震驚和議論隔在了外面。

  進屋后的莊安晴一秒扔掉柴刀,左手捧著右手痛出了表情包。

  早知道挑塊小點兒的木頭,剛才那一劈,胳膊都要震廢了。

  不過那個女子防身術的班還真沒白報,當初交了一萬多學費,小半年都還在肉痛呢,這下看來還算值。

  不行,現在的體質還是太差了,以后得加強鍛煉,把那些招式全都給拾回來。

  莊安晴一邊盤算著,一邊捏著痛麻的手走回灶屋。

  此時,西屋的一扇屋門后,兩雙眼睛正一直追隨著她。

  其中一雙眼睛干凈澄澈,灼灼的目光越來越亮。

  另一雙如墨的眸子里則多了些許猶豫彷徨。

  只是在這彷徨背后,剛剛已經鑿開了小孔。

  從這小孔投進去的微光,正不知不覺將心房里的黑暗陰冷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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