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等到玉盞回來,拾翠反而搖搖頭,不說了。
玉盞便沒問,只走到沈清芙身前道:“大奶奶,我回來了。”
“事情辦好了?”沈清芙問。
玉盞點點頭:“銀子送去了,她叫我代她謝過大奶奶。”
沈清芙眉頭一挑。
正常來講,月明應當親自來玉蘭軒,到她面前謝過一番。除此之外,還應該向謝無憂辭別。
她雖然是侯夫人身邊的丫鬟,但也照顧謝無憂多年,這點情分還是有的。
腦子里轉過幾個念頭,她面上不顯,只點點頭:“嗯。”
轉過身,對小丫鬟們招招手,說道:“來,我們繼續。”
輕聲快語的,瞧上去單純極了,一點兒不知人心復雜。玉盞垂眼,嘆了口氣,進屋去了。
沈清芙和小丫鬟們踢毽子,讓謝無憂給計數,一圈下來,誰一共跳了多少個。
反正他頭腦好。
記幾個數而已,的確難不倒謝無憂,他甚至能一邊數著數,一邊分心走神。
她性子活潑,等他這次病好了,帶她出去走動走動?
母親會很高興的。
他站在階下,一手負在身后,手指微微捻動。
然而他晚了一步。
“我與母親出門了,你照顧好自己。”沈清芙叮囑道,“不要做母親不開心的事,記住沒有?”
康太妃的壽辰到了,沈清芙要跟侯夫人去拜壽。
謝無憂淡淡道:“嗯。”
“行,沒事我就走了。”沈清芙轉身,帶上拾翠往外行去。
要出門耶!
雖然是從一個大宅院進到另一個大宅院,但畢竟是不同的大宅院不是?
玉盞留下看家。
“大爺,有什么您就吩咐奴婢。”她躬身立在一旁,恭敬地道。
不知道為什么,大奶奶一走,整個玉蘭軒仿佛冷清蕭索了許多,大爺也仿佛變了個人一樣,叫她都不敢大聲喘氣了。
“把你主子的針線筐拿來。”只聽謝無憂開口。
玉盞驚訝了下,然后答道:“是。”
不多會兒,取來針線筐。
“大爺要做什么?”她將針線筐放在軟榻上,輕聲詢問。
謝無憂不語。
只坐在榻上,伸出瘦削蒼白的手,挑起筐子里做了一半的襪子,拔出繡花針,捏在手里。
他不答她的話,玉盞不覺奇怪。大爺就是這樣的性子,且不愛開口呢。
倒是看著他的舉動,眼睛越睜越大。
她沒看錯吧?大爺在替大奶奶做針線?
謝無憂的那雙襪子已經做完了。
即便他放慢了速度,還是比沈清芙先完工。他將沈清芙沒做完的那只襪子拿在手里,一針一針,縫了起來。
數針過后,他停頓一下,檢查自己縫的這幾針,只見并不突兀,便繼續了。
他自幼聰慧,仿一行技藝并不高明的針腳,只需看一眼罷了。
謝無憂慢慢地縫著,明亮的光線從窗戶里照進來,灑落在他身上,格外寧靜。
玉盞在一旁看著,不禁暗暗咋舌。
她沒看清謝無憂的針腳,只見他愿意替大奶奶做襪子,吃驚得不得了。
大奶奶收服人,真有一套!
大爺從前多冷傲的人?再看現在!
她心里很高興。不由得,又想起來月明。
月明的眼光倒是好,她心想。只可惜了,那不是她該有的心思。
月明臨走前,想見謝無憂,但被攔住了。太太擔心她惹事端,派霜露看著她。
太太倒沒料錯,月明果真不甘就這樣離開府中。她想見謝無憂,求霜露容個情。
霜露勸她算了,朝玉蘭軒的方向磕個頭,就算全了這段半主仆的情誼。
月明的心思,不是能說出口的,霜露即便仗義,卻也不敢成全她。
月明約莫是說了什么,將霜露惹惱了。玉盞過去坐坐時,霜露正生氣:“你是沒見,她那副淺薄的樣子!”
不知月明說了什么,霜露臉上帶著惱色:“一點不自重!啐!”
這事,霜露沒往外說。因跟玉盞還算說得來,才與她透露幾句。
玉盞沒給任何人說。
既沒給拾翠說,也沒給沈清芙說。不論如何,月明已經離開了,這種膈應的事,還是不要傳到大奶奶的耳朵里。
時間一點點過去,謝無憂終于還是快將襪子縫好了。
他停下動作,留了一道口子,沒有繼續。剩下這些,等沈清芙回來完工。
“收起來吧。”他站起身,往外走去。
玉盞低頭應道:“是。”
謝無憂去了前院,看書打發時間。而沈清芙被侯夫人帶著,進入了慶王府。
慶王府是康太妃居住的地方。
太妃嘛,老皇帝都嘎了,有幸不陪葬,有的選一定是出宮跟兒子住。
歷史上有這種待遇的太妃不多。所以說,康太妃若非手腕高超之輩,就是福澤深厚的那種人。
能夠拜見這樣的人物,沈清芙是激動的。
她一路進入,發現慶王府的府邸,并沒有比武安侯府豪氣多少。
花園,武安侯府有。回廊,侯府也有。一座座精巧院落,侯府還有。
不過,栽種的花木,園子的風格,還是有很大不同的,游覽價值極高。
“給太妃娘娘請安。”終于,來到了康太妃的跟前,沈清芙還沒來得及看清這位大佬的樣子,就跟隨侯夫人一同拜下。
只聽一個寬和溫慈的聲音自前方響起:“快起,快起,別多禮了。”
沈清芙這才跟著侯夫人一道兒起身,也終于看清了康太妃的樣子。
但見這位大佬,頭發花白,面龐慈祥,已是花甲年紀。收拾穿戴得富貴端雅,但卻不高高在上,而是一團和氣,是個非常可親的形象。
“你來啦。”康太妃對侯夫人笑道,“有陣子不見你了,府上可還好?”
侯夫人尊敬地答道:“有勞您關心,府上一應都好。”
“無憂那孩子,也還好罷?”康太妃關切問道。
“好,他也好。”侯夫人笑著回答,“您瞧,這是他媳婦,也是個好孩子。”
被她指著,沈清芙便垂下眼睛,福了福身:“清芙見過太妃娘娘。”
“喲,可是清水出芙蓉的清芙?”康太妃問道。
沈清芙回答說:“正是。”
“好名字。”康太妃便笑道,上上下下打量沈清芙,漸漸笑容更大了,“名字好,人也是個好的。”
沈清芙垂首抿唇,做羞澀狀。
這是外頭,她老老實實的比啥都強。
“是,芙兒是個極好的孩子,我很喜歡她。”侯夫人接話道,跟康太妃一通夸贊自家兒媳。
在座的客人們,有當了婆婆的,有剛給人當媳婦的,可誰也沒如此夸過自家兒媳、被自家婆婆夸過。
都覺得,武安侯夫人瘋了不成?這是兒媳婦,又不是嫁不出去的女兒,至于嗎?怎么想的?
“寧遠伯府的二公子來了。”有下人回稟道。
不多時,門外進來一名年輕公子,嘴角含笑,身材修長,穿一身繡金線的白衣,看上去溫文爾雅,風流俊逸。
“孫兒給您請安了。”年輕公子拱手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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