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阮富鑫的警告,那趙鐵匠原本想要報官的心思也掐滅了,老老實實把他們東家帶了過來。
那東家來時,臉色很不好看。
向來只有他強買強賣,何時被人這么押著做過生意!
“孫東家是嗎,幸會。”
阮富鑫坐在椅子上,笑吟吟地看向那孫東家,一副主人家的姿態,朝那孫東家抬了抬手,“別拘著,坐吧。”
他帶來的那些人押著那孫東家坐下,守在門口的人掛出打烊的牌子,關上店鋪大門。
“你們、你們要干什么?!”
孫東家心里打鼓,開口質問阮富鑫。
阮富鑫笑笑,回答他:“我今兒要談的事,我們三弟先前已經來和孫東家談過了。可能是我們三弟年紀小,說話分量輕,孫東家沒有放在心上。”
孫東家面色怪異,只說:“八百兩銀子,我和你們弟弟談過價了,要不要買是你們的事。”
“八十兩吧,這是我能為你爭取到的最高價。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無禮,但請你認真考慮一下。
“我們長姐已經下了最后通牒,她脾氣不好,遇到不好解決的事,她就喜歡先解決惹事的人。”
八十兩白銀,買這一間偏僻的邊城鋪子已經是足夠的了。
若是人人都要八百兩,開了一個頭,后面的鐵匠鋪都跟著這么張嘴要,他們月氏商戶豈不是要被坑出個窟窿來!
“你們就不怕官府的人嗎?哪有你們這么做生意的!”
聽到孫東家的質問,阮富鑫笑得開懷,直道:“我們這不都是和孫東家學的嗎?你能強買強賣,你能和邊城馬匪合作,卻聽不得我們這么和你做生意?”
還不等那孫東家開口接話,阮富鑫繼續說著——
“孫東家,我們長姐的脾氣一天一個樣,你最好盡快決定。今日她只要這鋪子,保不齊你拖到明日,她就想要你脖子上的東西。”
說完,在那孫東家的驚懼目光下,只聽阮富鑫又笑瞇瞇地補充一句:“噢,抱歉,是我記岔了。長姐讓我今日解決,沒允許我們拖到明日。”
阮富鑫說完這些,朝身后的人抬起手。
那鏢師從懷里取出一紙合同,彎腰遞到阮富鑫手上。
阮富鑫把那一紙合同放在桌上轉了個圈,調轉方向推到對面。
“簽字畫押,拿上八十兩銀子,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否則真要報官細查,對大家都不好。
“孫東家,你家中幺兒剛滿十歲,我相信你也不希望有什么生人上門拜訪嚇到孩子,是吧?”
……
兩個月后。
深秋的風卷起落葉,吹得陣陣蕭瑟。
春夏不宜動刑,刑以秋冬。
穆家庶子揭發父兄叛國叛君,相助外敵攻掠國土。
證據一出,惹得魏國上下罵聲一片。
百年書香世家一朝被鐵騎踏破,穆氏滿門罪無可赦,鋃鐺入獄,淪為階下之囚,秋后問斬。
而穆書皓,則因為棄暗投明,揭發有功,將功抵罪不說,就連官職都往上又升了一品,真可謂朝上新貴。
——
“還得是穆書皓會做生意,這么快就搭上了尚衣局,馮氏商戶的錦緞布匹要賣瘋了。布匹這東西,一本萬利啊。”
尉遲彥把手里的貨物冊子交給蕭望舒,和蕭望舒閑聊起穆書皓升官對馮氏商戶的影響。
過去一年,穆書皓上下打點,收不抵支。
這次把官一升,直接賺了個連本帶利。
蕭望舒聽完搖了搖頭,輕笑一聲,只道:“升官、發財。”
從后往前讀,或許是兩件事。
從前往后讀,那就是一回事。
尉遲彥聽完點點頭,沒再多說穆書皓,繼續稟報:“還有,郡主,第一批貨出來了。”
四百多間鋪子,近三千名鐵匠一起,兩月時間晝夜輪換,造出長矛五千支,盾甲三千副。
“那就吩咐下去,阮富鑫那邊可以開始了。”
“是。”尉遲彥躬身退下。
沒過多久,曲襄端著一盤山楂糕走了進來,有模有樣的給蕭望舒屈膝行禮。
“夫人。”
曲襄把糕點端出來放在蕭望舒手邊,隨后在旁邊安靜站好,等待蕭望舒的吩咐。
蕭望舒打量了她一眼,問她:“今兒沒去秦泰那里?”
她派人下去查了一下,曲襄的背景確實干凈。就如曲襄自己所說的那樣,只字不假。父親死在了戰場上,母親被婆婆逼著改嫁,改嫁當日自盡。
而曲襄,拿上她父親的撫恤錢跑了。
她派人去查的時候,曲襄的那位祖母還抓著她派去的人,質問他們把她家的招弟拐到哪里去了,是當填房的還是當奴婢,每個月給多少月錢。
甚至那老太婆還找她派去的人要十兩銀子,說這樣她家才愿意把曲招弟賣給他們。
她派去的人不堪其擾,直接以私吞撫恤金和逼死戰士家眷的罪名,把那老太婆扔到府衙牢房去了。
曲襄機敏聰明,入府沒幾日就跟著憶春書夏把規矩學了個七七八八,跟在她身邊伺候也不出錯。
但她瞧這么好個苗子,只用來當丫鬟有些可惜。
她極少在別人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阮富鑫是第一個,而曲襄,是第二個。
不可否認,那日破廟里第一次見,這小姑娘咬人時,眼里那股狼崽子一樣的狠勁,屬實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好奇這只狼崽子養大會是什么樣,所以回府后,見曲襄對錦衣衛的訓練很感興趣,她也從不阻攔,一直由著她去看。
今兒沒去,實在稀奇。
曲襄垂在身側的手握了又松,低下頭看著腳尖,“秦泰統領他們說,那里不是小姑娘該待的地方。”
“小姑娘該待在什么地方?”蕭望舒問著,捻起山楂糕吃了一口,酸甜軟糯。
曲襄回答:“他們說,我應該回來干活,跟著憶春姑姑她們伺候夫人。”
蕭望舒看向她,問她:“我沒問他們,我問你,你覺得小姑娘該待在什么地方?”
曲襄揪住衣側的縫線,抬起頭看向蕭望舒,怯生生的嗓音,眼底卻閃爍著堅定的光——
“我覺得,小姑娘也可以騎馬當大將軍。刀揮下時,那種破空的聲音、很好聽。”
“哦?”蕭望舒看向她,又問,“如果我允許你去看,你能不顧秦泰他們的話,專心研習你想學的東西嗎?”
曲襄聞言,立刻回答:“可以!我每天早上伺候夫人洗漱用膳之后,夫人看書的時間我可以去看他們。午膳時我再回來伺候夫人,打掃夫人的臥房,夫人下午對賬時我再過去。”
“看來計劃了挺久,就等我同意了。”蕭望舒隨口回她。
曲襄有些臉紅,小聲回答:“沒有夫人允許,我不敢待在那里看太久。”
換言之,她并不全是被秦泰他們的話勸回來的,她更多的是擔心她看得久了,蕭望舒會不喜歡她,覺得她當丫鬟不稱職。
蕭望舒眼底笑意沉浮,吩咐她:“領著丫鬟的工錢,做好丫鬟分內的事就行了,其余時候你想去哪兒待著就去哪兒。”
曲襄面上一喜,“謝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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