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頌遙舔了舔唇,沒有說話,往他房間里看了一眼。
“那個蒲團能借給我嗎?”
薄司衍收回了視線,臉仍舊是冷的,“自己拿。”
呼。
秦頌遙大大地吐出一口氣。
總算,能好好說話了。
她進去拿了蒲團,沒有出門,而是在屋內坐下了,聞宴給她拿的那身衣服太薄了,沒有外套,她真的冷。
大殿里的念經聲傳來,沒有在耳邊響時那么震撼,房間里只剩下紙張的聲音。
秦頌遙畫紙和薄司衍不一樣,她有經驗,中間三指并攏,拇指抵著紙張中央,小拇指抵著紙張邊沿,像圓規一樣轉動,能同時撥開十幾張紙。
薄司衍聽到動靜,往她這邊看了一眼。
她擔心他覺得她偷工減料,趕緊道:“這樣也算的,只要撥開就行了。”
說完,她又加了一句。
“我給我爸媽上祭,就是這么做的。”
薄司衍這才收回視線。
他這態度已經算是友好的了。
秦頌遙細想一下,覺得好笑又凄涼,她跟薄司衍找共同之處,竟然是倆人都沒爸媽,他有爸,等于沒有。
倆人坐一起,雙親湊不齊一對。
她忍不住問:“你怎么……把你媽媽留在這里?”
薄司衍沒抬頭,俊美面孔上毫無波瀾。
他將一張折好的紙丟進框里,唇瓣掀動:“她沒家了,回不去穗城。”
秦頌遙疑惑。
她知道他母親出身嶺南穗城,身后是權勢不凡的閆家。
沒家了。
這是什么說法?
“那怎么不葬在帝都?”
“然后等哪天那老東西死了,再合葬?”
秦頌遙:“……”
她想都沒想,說:“你爸死了,你們家就你做主了,合不合葬還不是你說了算。”
薄司衍這點倒是認同。
他面無表情,手上力道卻重了點。
“等他死了再說。”
現在這種時候,他不想把媽媽留在任何薄家人能出現的地方。
他嫌惡心。
秦頌遙不說話了,她已經把一沓紙畫的差不多了。
她聽方丈說,午夜過后,才是閆舒和的冥誕正日子,需要焚燒許多紙錢和法船。
她又去拿了許多冥紙還有錫箔紙,順便折元寶。
鼻息間都是冥紙的味道,其實并不好聞,卻莫名讓倆人之間的氣氛平和了起來。
秦頌遙想說吵架的事,還有秦宸侵擾薄氏內網的事,至少她得替秦宸道個歉。
話到嘴邊,她又咽下去了。
薄司衍此刻,估計心情已經夠沉重了,說這些干嘛。
“你每年都給阿姨做這么大的法事嗎?”她問。
薄司衍動作停了下,說:“今年她五十周歲。”
原來如此。
又安靜下來。
許久后,秦頌遙手邊的錫箔紙都用完了,有小沙彌過來問晚飯的事。
薄司衍準備起身。
秦頌遙問:“你還打算做手搟面啊?”
薄司衍看了她一眼。
你有意見?
秦頌遙嘆了口氣,說:“你就不能做點別的嗎?”
薄司衍:“你覺得我不做別的,是因為我不想嗎?”
是不會!
秦頌遙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薄司衍皺眉,輕嘖一聲。
秦頌遙抬頭,輕咳一聲,很給他面子。
“我知道,肯定是因為你媽媽以前喜歡吃,你孝順。”
薄司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