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半夏面不改色收回手后，嚴鳴終究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夫人可看出什么了？”
沈半夏眨眨眼，看著他，問道：“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嚴鳴：“……夫人有話不妨直說。”
沈半夏心道：“這話應該我對你說才是。”
不過，她嘴上還是把實話說了：“光看脈象的話，陽氣虧虛，血行無力，淤滯在心，血脈不通……是心衰之癥。”
嚴鳴眼神閃了閃。
沈半夏笑著道：“不過，這是假的。”
嚴鳴唇角的笑容頓了頓，隨后反而笑的愈發溫柔了，微微傾身靠近沈半夏，嗓音低啞：“哦？夫人就這么肯定？”
沈半夏突然被美顏暴擊，眨了眨眼，抬手毫不客氣地在對方臉上摸了一把。
嚴鳴身形一僵，像是也沒想到，沈半夏會突然有這樣的舉動。
沈半夏摸完，先說了一句：“相公的皮膚還可以保養的更好一些，回頭我給你做點養膚的藥膏，到時候相公每日一早一晚洗漱后抹上一點，不出半個月保證皮膚比嬰兒的小屁股還嫩。”
嚴鳴：“……”
方才營造出的那一點氛圍，瞬間被這話打碎，還是拼都拼不起來那種。
沈半夏像是一點沒覺得自己壞了氣氛，笑吟吟道：“相公放心，你這脈象，一般大夫都看不出來，忽悠忽悠你的好父親好母親沒問題的。”
“至于我為什么這么肯定是假的……”沈半夏眨眨眼，問道：“我要是告訴你，相公是不是想下次換個法子，來騙我？”
嚴鳴坐了回去，淺笑：“怎么會呢，你我既已成了夫妻，雖然有些事為夫一時半會還沒想好要不要與夫人說，但也不會刻意去蒙騙夫人。”
沈半夏見他掀開被子，像是打算下床了，她也不急著動，而是靜靜看著他非常自然地起身，拿起床邊早就準備好的衣服一件件穿上，然后自己走到那輪椅前坐下，抬眼看向自己。
她才道：“我是怎么看出來的，相公就不用想了。相公只要知道，我說別人看不出來，他們就肯定看不出來。但如果我說看得出來，那就肯定有人能看得出來。”
“這方面，相公便是這會兒不相信，等時間長了，你也就明白我說的什么意思了。”
沈半夏沒有解釋太多，見他這會兒也不遮掩自己腿的事，知道對方這是在一定范圍內對自己坦誠，但更多的卻不會直接與她說的意思。
或者說，也是一種“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裝了”的表現。
嚴鳴只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從頭到尾面上的神色都十分溫和，沒有一點攻擊性，就連那雙眼睛也是如此，溫柔地注視著她，一點異樣都看不出來。
就連那眼里的笑意，也是恰到好處，讓人如沐春風。
沈半夏心中感慨：“真會裝啊。”
但誰讓人家長得好看呢？所以就算知道對方這副模樣都是演出來的，沈半夏還是十分受用的。
她自床榻上下來，看了看另一邊自己那身被放在衣架上的衣服，轉頭看向嚴鳴，道：“相公，若是沒有別的事，就讓我的丫鬟們進來吧。”
今日她還要給嚴文秉和宋碧玉敬茶，穿著上也有講究，不那么家常，還要上妝，她一個人忙活太累人。
這么想著，沈半夏看向嚴鳴的眼神里就帶上了羨慕：“做男人真好啊。”
嚴鳴溫潤的笑容微微一頓，隨后像是有些無奈一般，溫聲道：“你若是覺得麻煩，便是穿的輕便一些，父親他們也不會說什么。”
沈半夏想了想，知道他說的有理，但還是道：“那還是算了。雖然這身衣服確實麻煩，但這衣服好看，我還是很樂意穿著走一圈的。”
嚴鳴：“……”
于是，不一會兒，得到主子們吩咐的丫鬟們魚貫而入，屋子里一下就熱鬧了起來。而作為男主子，嚴鳴坐在輪椅上，在仆人的伺候下洗漱過后，就在那兒看著屋子里的人圍著沈半夏忙活起來。
看著看著，嚴鳴突然出聲道：“夫人看著，似乎氣色比昨日要好不少。”
沈半夏正坐在梳妝臺前，由著秋蘿在自己頭上忙活，聞言透過鏡子看了眼嚴鳴的方向，卻發現對方這會兒坐的位置，在她的死角。
她忍不住挑了挑眉，但還是道：“這不正好？這說明相公給我沖喜沖的很成功呀。”
嚴鳴：“……”
正在給她梳發的秋蘿手一抖。
沈半夏：“嘶……”
秋蘿連忙道：“小姐、少夫人，奴婢……”
話沒說完，沈半夏抬手擺了擺，道：“無妨。你快些折騰吧，弄完我們吃點東西就該去前面敬茶了。”
秋蘿見她是真不生氣，這才微微松口氣。
其實，沈半夏今日氣色有多好，不僅嚴鳴看出來了，秋蘿、秋菊這幾個丫鬟，也是早就看出來了。
只不過，她們很快就給沈半夏找好了理由——人逢喜事精神爽，氣色變好也很正常嘛。
但沈半夏這沖喜的話一說，雖然眾人都覺得有些離譜，但想想……好、好像也有可能。她們從師府出來的人可是都隱約記得，少夫人從跟姑爺定親后，身體好像就一日日好起來了，今年就沒病倒過。
至于到底是跟姑爺定親后還是定親前……啊，那肯定是定親后呀，不然怎么會有沖喜一說呢？
這么一看，這個殘廢的姑爺，好像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也是嚴鳴臉太白了，白的沒了血色，看著就是一副病秧子的模樣，秋蘿等人還真沒懷疑他坐輪椅是不是在裝病——正常人能自己走的話，好端端的做什么非要做輪椅，讓別人覺得他不良于行？
那還不是真的走不了么。
今日發現沈半夏氣色好的，又哪里是只他們這院子里的人呢。
今日是新婦與家中眾人見面的日子，嚴文秉與宋碧玉這對夫妻也是一早就起來做好了準備，在前院大堂里等著了。與他們一起的，還有嚴家的幾個女眷、小輩。
嚴杏春就在此列。
在看到沈半夏氣色紅潤，推著嚴鳴走進大堂的時候，嚴杏春一下就站起來了。
眾人：“……？”
宋碧玉則是面露震驚：“你不是身體不好么？”
眾人更加震驚看向她：你聽聽你在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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