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葉云辰蕭妍然全文免費閱讀 > 第97章:謹身殿開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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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兆否認了稻谷和小麥,一下子,讓所有燃起希望的人都跌進了深淵。

  不是糧食,就算畝產一百石又有什么意義?

  徐溥再次追問:“能吃?”

  每一個徐溥問出的問題,都是這滿朝君臣關注的重點。

  李兆笑了笑:“好吃。”

  他沒有用能吃回答,而是直接說好吃,一下子讓所有疑問都化解了。

  尤其是張懋,他可是品嘗了烤番薯和番薯粥的,在一旁不住的點頭,似乎還在回味番薯的味道。

  徐溥挑了挑眉,既然能吃,那這就有點意思了。

  接著徐溥又問道:“能否解決饑餓?”

  “能。”張懋搶在李兆前面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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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兆同樣點點頭,想想后世的滿清,就是靠著這番薯撐起來的,生生的讓人口比明朝增長了十倍,養活了無數人。

  只不過即便是張懋說了,許多人還是覺得不可信。

  這并不是說他們不夠聰明,能站在這里的人,每一個人是傻子。

  畢竟番薯這東西,所有人都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現在乍一聽這等神奇的事情,實在是不敢輕信啊。

  徐溥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的道:“如何證明?”

  “這很容易嘛。”李兆微微一笑:“我把家伙事都帶來了,試試就知道。”

  后世的人每日接受來自全世界各地的消息轟炸,對于新鮮事物的接受能力自然很高,但古人的生產力,從秦漢開始,大抵都在原地踏步,有一點故步自封的思想在里面。

  正因為如此,后人看來,為啥老祖宗門出現一點新鮮的東西,就被認為是離經叛道,而在歐洲,出現一點兒異樣,就會擼起袖子燒巫女。

  這其實是這個時代的人們的共同特點,無法解釋的事情,就歸結于玄學的怪力亂神,這會形態和生產方式的停滯,讓他們無法相信過于‘荒誕’的事情。

  孝宗還是半信半疑,這不是不相信李兆或者張懋劉大夏,而是違背了他自己的價值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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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李兆才特意帶來家伙,對于這些人,最好解決的辦法,就是眼見為實。

  李兆說道:“皇上,能否讓臣來安排。”

  滿朝文武都在竊竊私語,大殿中的氛圍從一開始的窒息,到現在已經有些沸騰。

  孝宗沉默了片刻,才平復自己的情緒,慢慢的道:“準了。”

  李兆立刻道:“臣的屯田校尉還在午門之外,先請他們把家伙都帶進來。”

  片客之后,張侖等人就背著柴火還有鍋碗瓢盆,走進了謹身殿。

  這還是大明開國頭一遭,像是一幫鄉下的廚子進了皇宮。

  這十幾個人形象都不太好,個個衣衫襤褸,滿是泥濘,認真去看,張侖的鞋子還是破的,露出兩根俏皮的腳指頭。

  在來之前,張懋還想著讓張侖和其他屯田校尉換一身衣裳,畢竟是要面圣,至少得穿的干凈一點,不然怕是會驚了圣駕。

  可李兆卻是堅決不同意,他就喜歡賣慘啊,這番薯能道現在有這份結果,這其中付出的心血李兆是清楚的。以這幅形象來面圣,就相當于每個人的身上都掛著一個牌子:我好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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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方官員經常搞得面子工程不就是這樣,更何況這些屯田校尉本來就不容易,完全不需要裝,這就是真實的賣慘,咱們玩的就是真實。

  這與謹身殿的場景格格不入的一群人走進來,頓時,大臣們心底的非議都消弭了不少。

  這些人真的是錦衣衛的精銳?

  怎么像是要飯的討口子?

  看來這屯田的活計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連孝宗也忍不住動容了,他喜歡那種勤儉和苦干的人,所以為什么孝宗會喜歡劉大夏,干實事的人孝宗向來都會偏愛。

  一看到這些屯田校尉,孝宗心里定了一些,這些人,看著就給人一種靠譜的感覺。

  “埋鍋!”

  李兆一聲令下。

  張侖等人倒是有些猶豫,這可是在謹身殿啊,在謹身殿里埋鍋,哪個敢這么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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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些屯田校尉是習慣了李兆的做派,不管侯爺說什么,照做就行了,不然結對沒有好果子吃。

  雖然戰戰兢兢的,卻沒有違背李兆的命令。

  于是乎,柴禾堆起來,接著就是生火,做夢都沒人想到,居然有人在謹身殿里燒火做飯。

  大殿很空曠,所以不用擔心排煙的問題,當然,有一部分大臣還是感受到了濃烈的煙子,而且這些人還是御史言官,正是李某人平日里討厭的一幫子人,李兆正覺得,熏得好!

  火焰躥起來,頓時那煙熏繚繞撲面而來,靠近的大臣都遭了秧,不住的咳嗽,眼睛發紅,心里大罵李兆的十八代祖宗。

  李兆呢,自是沒有閑著,從張侖的背簍里取出番薯,而后將番薯一個一個丟進火里烤起。

  張侖則是往鐵鍋里加水,放入大米,工序緊緊有條,這一通忙活讓一眾大臣和孝宗都燃起了一點希望。

  這可不像是弄虛作假啊。

  否則這李兆怎么敢如此囂張的在謹身殿燒火做飯?

  等鍋里的水開始沸騰,張侖拿出一個小匕首,從另一個校尉手里接過削好皮的番薯,接著將番薯切成塊,一個一個丟進沸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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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大殿里的煙子越來越大,李兆也有點尷尬,眼看孝宗了咳嗽了兩聲。

  李兆只得硬著頭皮道:“快好了,再稍作忍耐。”

  年輕點的人還好,那些年紀大的官員著實不太吃得消,憋得老臉如土色,唯恐在君前失儀,都快要窒息了。

  一股奇異的香氣慢慢飄出來,李兆笑道:“熟了。”

  此時已經是傍晚,本是到了吃完飯的時間,君臣們本就有點餓了,現在突然聞到這味道,肚子不禁發出咕咕的響聲。

  李兆吩咐幾個校尉把火堆里的番薯撈出老,一群衣衫襤褸形同乞丐的人,一邊扒弄火堆,一邊晃來晃去,看起來實在不太雅觀。

  一個個燒得焦黑的番薯從火堆里撿出來,足足二十多個,賣相很丑,李兆命人用盤子裝起來,先放在一邊冷卻。

  另一邊,番薯粥也差不多了,這一大鍋,其實沒有放多少米,之所以用番薯熬粥,只是因為用粥水中和掉番薯的膩味,何況這樣更能凸顯番薯能當飽。

  原本這點米,放這么大一鍋水里,熬出來的粥,連筷子都立不住,指望它能充饑,簡直是在做夢。

  一碗碗番薯粥終于在萬眾期待中盛上來,于是李兆大聲道:“誰要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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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

  古人對于新鮮事物總是抱著警惕感,極少有人會當出頭鳥。

  可是,也不乏一些膽子大的,愿意當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卻見到兩個有點猥瑣的人伸出手來,眼睛放著光,沖到了最前面,就差直接從鍋里撈了。

  正是壽寧侯兩兄弟。

  一下子,君臣們是哭笑不得,卻又不覺得奇怪,這一對國舅爺占小便宜的名聲那是誰人不知?

  李兆豎起大拇指:“侯爺果然非常人也。”

  張鶴齡和張延齡笑嘻嘻各自端了一碗番薯粥,又拿了一個烤番薯。

  “真香。”

  香氣撲面而來,張鶴齡口里流著唾液,他是真的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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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鶴齡又說道:“才給一碗?我要三碗,這玩意兒誰敢吃?還不是只有老子,老子命都不要了,就算是吃死了,那也得吃三碗!”

  真乃壯士也,李兆都在心里佩服,這兩個人簡直是把占便宜發揚到極致。

  在這個中庸思想的時代,每個人對新鮮事物望而止步,咱們的老祖宗如果都像壽寧侯這般敢為人先,那大明朝何至于此。

  李兆吩咐人又給張鶴齡盛了三碗粥,張鶴齡端著粥,先是撅著嘴,朝著碗里吹吹氣,接著在眾目睽睽之下,將番薯粥喝入口中。

  他一下定住了。

  君臣都看著他,大殿里出奇的安靜,讓人覺得無法呼吸。

  張鶴齡仔細的砸吧著嘴,舌尖在嘴里攪動,良久,張鶴齡突然發出嚎叫:“不好吃,沒啥滋味,還不如我家狗吃得好。”

  “...”

  一下子,所有人的心都跌倒了谷底。

  李兆也是一愣,咋這評價和他想的不一樣,這紅薯的烹飪過程沒有問題啊,這紅薯粥比起白粥還香,怎么會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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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鶴齡手上的動作卻是沒有停下,完全不顧及番薯粥的滾燙,舞著筷子大快朵頤。

  只是片刻的功夫,一碗番薯粥就被掃蕩干凈。

  張鶴齡摸摸肚子,見孝宗和一眾大臣還看著自己,他憋紅著臉,一本正經的說道:“真的不好吃。”

  一旁的張延齡也剝開烤番薯,里頭露出金黃的番薯肉,一股弄弄的香味四散而開,他一口口的吃著,一面點頭的說道:“就是,真不好吃,我家狗食都比這有滋味,李兆,你這人不行啊,吹牛倒是厲害,這番薯完全不行。”

  一面說,一面又將手里的烤番薯吃了個干凈,緊接著又拿起一個烤番薯剝皮。

  張鶴齡連著吃了兩碗番薯粥,打了個飽嗝:“本著為皇上把關的本分,我再吃兩碗,嘗嘗味道,說不準還能嘗出什么味道。”

  說罷又端起第三碗,第三碗的番薯粥已經有點涼了,張鶴齡吃得更快,片刻的功夫,張鶴齡的肚子就撐起了來,也難怪他拼命的打嗝。

  “還是不好吃,再試試,怎么這奇怪?”

  張延齡也附和道:“我也來試試粥,哥,你吃著烤的吧,這烤番薯居然如此難吃,世上竟然有這么難吃的東西,你一定要試試。”

  說罷直接搶過張鶴齡手里的半碗粥,吃得那叫一個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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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國舅都說不好吃,可只看他們那副吃香,大家心里已經了然了。

  這明擺著是在說假話,這兩兄弟恨不得把這一鍋都端回家,為了多沾點便宜,這兩個家伙竟然是說著反話還不紅臉,如果不是這兩人吃得太夸張,好真把孝宗和大臣們給騙了。

  孝宗皇帝固然不在乎這玩意兒的味道,只是這味道的背后,它是否能當做糧食,這是他所關心的。

  此時孝宗看壽寧侯兩兄弟還在狂吃,心里忍不住想要把這兩個家伙給抽死。

  好歹是朕的國舅,這番樣子,太丟臉了!

  “夠了,退下去!”

  孝宗怒道,張皇后這兩個兄弟,若不是看在張皇后的夫妻情分上,孝宗已不知有多少次想把他們給宰了,能忍到現在,說明兩點,第一,孝宗真的很愛張皇后,第二就是,孝宗真的是個仁治的皇帝。

  張鶴齡和張延齡都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打了個飽嗝,張鶴齡幽怨的看著鍋里的番薯粥,總覺得自己還能再吃一碗,不過孝宗都發話,也只得乖乖的退到一邊。

  張鶴齡還雞賊的又多摸了一個烤番薯,張延齡小聲道:“哥,分我一半。”

  孝宗直接起身,走下來,來到鍋前,番薯粥的香氣更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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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細的看,這粥水雖然很稀,可是配上番薯后,賣相還是很不錯。

  孝宗回頭看了看一眾大臣,其實百官早就耐不住了,若不是礙于禮法,只怕是已經爭先恐后來嘗鮮了。

  徐溥一直盯著鐵鍋,考慮到自己首輔大臣的身份,徐溥只得保持冷靜。

  “取錦墩和筷來。”

  看是看不出結果的,孝宗皇帝決定親自嘗嘗這番薯。

  何鼎拿著碗筷過來,小心翼翼道:“陛下,要不先讓人嘗嘗,確認無毒才好。”

  孝宗看了一眼李兆,又看了看李兆身后那一個個渾身破爛的屯田校尉。

  “這些都是我大明的肱骨啊。”孝宗接著道:“壽寧侯既然吃了無事,那還試什么毒。”

  張侖和一眾校尉都熱淚盈眶,對孝宗的夸贊那是十二分的激動,原本干著種田的活兒,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沒想到居然轉眼成了大明的肱骨。

  人其實是不怕吃苦的,真正怕的是,自己吃的苦得不到認可,甚至遭到嫌棄,那才是最慘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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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一碗。”

  萬眾矚目,孝宗喝下了一口番薯粥,就連李兆都跟著緊張了,孝宗到底會怎么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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