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打量著他,沒說話。
她很好奇皇帝和容慕之間的故事,那容慕也只是在沈縉的手抄本上寥寥數筆,記載了她的功勞,也記載了她功成身退杳無音信,卻沒有記載私事兒。
她也很想見到容慕。
因為眼下,她雖然打著南陽鬼墟后人的名義,實際上卻并不會那通靈術,也很難說能對抗九黎最厲害的人,且暫時又不知道蕭丞相的深淺......
若南陽鬼墟的傳人,當真可以克制九黎的蠱,那接下來的事情,就真的好辦了許多。
只是,皇帝此時流露出的表情,卻讓她想到前世的自己。
前世,她被元宸利用,害了那么多人,眼睜睜看著戰云梟死在自己眼前時,差不多便是這樣的心境。
悔不當初,卻又覆水難收。
御書房里沉默了下來,沈玉沒再說話,皇帝也暫時沒吭聲,甚至都沒看沈玉,只是怔怔地看著不知什么地方,眼底浮現出久遠的過往。
他曾以為,自己與容慕是有好結局的。
如果她肯陪伴在身側,這后宮便不會有了,他有那人足矣。
可惜......
可惜啊,他弒父殺兄,滅了黑羽衛之后,她便再也不肯與多說半句話,最后竟是只留下一張紙條銷聲匿跡。
那紙上,不見半分情意。
只有失望至極的幾個字:“別找了,就當我們從未認識過。”
她竟是后悔認識了他!
想到當時那場景,皇帝的身子抽搐起來,胸膛微微震顫,似還是難以釋懷。
許久,才看向沈玉,沙啞道,“她不會回來了,朕......找了她二十年,杳無音信。”
之后,便頹然垂眸。
沈玉嘆了口氣,“那便走一步看一步吧,明天便是南楚使臣進京,兒臣先去忙那件事情,總要做一點準備。”
“你去吧。”皇帝擺擺手,突然不想說話,只想自己待一會兒。
沈玉退下,離開了御書房。
從宮里出去之后,便直奔南城郊外,去找東方離。
白七跟在身后,憂心忡忡,“姑娘,你當真要去見他嗎?若他提出要拿你交換的條件,又該如何是好?”
他很擔心戰云梟。
戰云梟看似強大,可若沒了沈玉,恐怕瞬間如墜地獄,變成行尸走肉。
沈玉沒得選,看了他一眼,道,“見是必然要見,但是我不會什么都答應。即使是答應了,也必有回轉余地。”
白七張了張嘴,終也不知如何是好。
不是沈玉非要去見東方離,而是眼下的局面不得不去見,先不說戰云梟腿上的蠱沈玉一直在找辦法解決,便是蕭丞相也叫人寢食難安。
自從蕭丞相的狼子野心暴露之后,東方離就成了短暫的盟友,而不是敵人。
沈玉此去,最主要的事情,其實是關于蕭丞相的。
出城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到了城外三里的驛站,沈玉終于見到了坐在里面吹笛子的男人。
他看著遠處的夕陽,蒼白的側臉蒙上一絲絲陰柔又溫暖的光暈,看起來有種別樣的憂傷和明媚,很矛盾,卻也很統一的氣質。
他在難過什么,沈玉多半能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