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沒再就糾結被戰云梟纏上這事兒,道,“父皇,戰老王爺突然遇刺,可是京城發生了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皇帝聞言眉心緊皺。
沉吟片刻之后,這才道,“原本沒打算跟你說的......謝長留死了,卻在京城留了個尾巴。那戰隕天不是個東西,朕怕他再被刺激一下,要捅婁子,便先下手為強。”
明玉早有猜測,但是聽到這話還是被驚了一下,“謝長留留了尾巴?”
皇帝大致給他說了下。
明玉聞言蹙眉,琢磨道,“謝長留這么做,怕是要擾亂朝綱。可是他都已經死了,自己又不是姜氏皇族的后人,何必如此賣力?”
“便是真的留下一個尾巴,也應該拿這個作為威脅,保住他自己的性命才對,怎么會變成這樣......”
皇帝聞言,沉沉嘆了口氣,“朕也覺得蹊蹺,只不過,他是姜綰綰的姘頭,那謝思月還活著,為了姜綰綰和謝思月這么做也有可能。”
“現如今,這人沒有抓到,朕心里不安寧。”
說著,看向明玉,“你留在沈玉和戰云梟身邊,務必要留意他們身邊新出現的人,一旦發現端倪,滅口。”
明玉點點頭,“兒臣知曉輕重。”
現如今,黑羽衛那事兒,是真的不能暴露。
明玉想到黑羽衛慘死那事兒,只覺得一陣陣無力。
換做是他,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可那是上一輩和上上一輩的恩怨,他也無能為力,如今只能想法子擦屁股。
倒是皇帝叮囑他一聲,道,“這些年來,你隨著你祖母在慈寧寺長大,定是聽她教導,難免婦人之仁......但是身在高位,有些手段是必須要用的,這一方面,你切不可學你祖母和你師父。”
明玉點頭告退,“兒臣明白!”
出了御書房,才想起皇太后。
黑羽衛出事之后,皇太后便上了慈寧寺,這一去二十四年,從未下來過。
慈寧寺的靈堂里,全是黑羽衛的牌位。
小的時候,他貪玩闖入靈堂,震驚地問她,“祖母,這時誰的靈位啊?怎么有這么多人?”
祖母聞言渾身顫抖,啞著嗓子說,“這是我北齊最好的兒郎,沒死在抗敵的戰場上,卻被貪婪的猛獸啃食了血肉。”
說著,她低頭看向他,摸了摸他的后腦勺,“明玉,你長大之后,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做那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兒郎!我北齊男兒,拋頭顱灑熱血,唯獨不能壞了良心,你記住了嗎?”
那夜,她看他的眼神,猶如古墓中走出來的女巫,臉上帶著一種威嚴與肅穆,雖然還算慈祥,卻叫他記憶猶新。
冷冰冰的雨幕里,明玉伸手,放在自己心口。
此時下了山,才知道捂住一顆冰心有多難。
那慈寧寺是菩薩的道場,他在佛土上長大,卻陷入了塵世的污流,如何才能出淤泥而不染,力挽狂瀾?
后半夜停了雨。
風吹得厲害,明玉走了半個時辰,才到了暝陽王府,身上的衣服都被吹干了,只是染了風寒,不停打噴嚏。
到了戰隕天的靈堂,才發現戰云梟和沈玉都不在,反倒是小八被他驚得回神,慌忙解釋,“王爺與老王爺的關系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