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茵茵面露疑惑，“這不可能，殿下所有的吃食，都是我親自盯著的，我也吃了，怎會無事？”
沈相宜擰眉，視線在屋子里掃了一圈，“或許不是吃食上的事情，側妃也該留意留意旁的東西。”她視線落在床邊燃起的香上，陳茵茵狐疑道：“難不成是香？不可能，那可是官家送過來的！”
沈相宜內心微震，“此事干系重大，側妃娘聽我一勸，殿下若是歿了，娘娘帶著小公主在府里好生過活。別再查下去了。孩子還小，正是需要母親照看的時候。”她懷里的孩子臉紅撲撲的，看著沈相宜時，彎著眉眼笑。
這孩子模樣生得可愛，前世直到近三十歲，她也沒有孩子，如今瞧了孩子，總覺得格外的親近。
陳茵茵抱著孩子，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最起碼……最起碼讓我知道，究竟是誰要害殿下，公子，你是個醫術了得的人，這屋子里，哪里有問題，你定能查出來，我也不為難你，只求你告訴我，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這余下的事情，與你也不相干！求公子成全。”
沈相宜勸不過她，將人虛扶了起來，“殿下一旦出了事，得益者是誰？此事查與不查，都是一樣的。”
陳側妃怔了怔，沈相宜朝她作揖，領著如意出了府，府內陳茵茵抱著孩子去了塌前，廢太子瞧著她懷里的孩子，憐惜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嫁與本宮這些日子，委屈了你，本宮走后，你若有中意的人，想改嫁，就改嫁吧。”
“我當初嫁給殿下，就再也沒有過二心，如今殿下若是歿了，我豈能茍活！”她緊握著廢太子的手，嗓音哽咽，另一只手還抱著懷里的孩子，小心翼翼的瞧著他。
廢太子拉著陳茵茵的手，細細的叮囑了好些話，沈相宜坐在馬車里，回想起廢太子那個樣子，心里不免唏噓，如意低著頭，一言不發，馬車后頭忽的傳來了鐘聲，咚咚咚的，一共敲了三下。
沈相宜拍拍她的手，溫聲道：“有了這些證據，遲早有一天，是能為霍家沉冤昭雪的，雖說于你已經不重要了，但到底死去的人還在含冤九泉。你遠在軍營中的弟弟，又要如何建功立業。”
如意神情有片刻的波動，“你說……我弟弟在軍營？”
“我差人去查過了，現下還不在，但想來，他應當會去軍營。”沈相宜知道她們姐弟情深，但如今一時半會的，沈相宜也沒那功夫過于細查。
“哼！昏君殘暴無能！誅霍家滿門，談何報國！我看他是糊涂了！東家，還請你將他找出來！屆時讓他投入東家門下！助東家一臂之力。”如意凝著沈相宜，目光灼灼。
沈相宜挑開簾子看了眼外頭，外頭的雨停了，路上的水洼積了不少水，來往的人行色匆匆的，大約是因為疫病的事情，如今暴發了，人人自危。
“你怎知，我要做大事。”沈相宜確定沒有旁聽的，這才將馬車簾子合上。
“東家若是無心，斷不會看上西蜀的礦地，更不會想著要將廣濟堂開遍天下以此盈利！東家心系蒼生，如何做不得這天下之主。”她凝著沈相宜，忽的跪在馬車里，“霍紅英蒙東家所救，從此就是東家的人，死生不負！”
沈相宜忙伸手將她扶了起來，“我一個女子，爭什么天下？往后這樣的話，不必再說了。”她想要的，只是百姓安泰，至于那守江山的事兒，她志不在此。
“東家放心，此事我心里有數，斷不會拖了東家后腿，如今廢太子一死，我這心里總算是暢快了些！如此一來，那狗皇帝定會懷疑到那二殿下與三殿下身上去，東家這一石三鳥之計，實在精妙，只怕諸葛先生來了，都要敬讓三分了。”如意今兒心情好了不少，覺得這日子是愈發的有盼頭了。
沈相宜垂眸理了理那些罪證，細細收進了小盒子里，擱在馬車里頭那箱子的最底下壓著，“行了，這些吹捧的話就不必講了，今日帶你來，也是了你一樁心事。”
“東家，我想，去霍家祭奠一二。”如意看了眼外頭，因著這邊比較偏，所以路過霍家，如今的霍家門庭老舊破敗，府邸的門口還殘余了幾分斑駁的血跡，訴說著當年那些家眷在府中被殺的時候，是何等的悲壯可怕！
“去吧，早些回來。”沈相宜停了馬車，如意從馬車上下來，繞過小路翻墻進了霍家，另一道身影竄了進來，沈相宜見是顧照野，嚇了一跳，“你怎么過來了。”
“我擔心你出不來，特意過來接你，廢太子歿了？”顧照野順著那京郊別院的方向看了一眼，想來是歿了的消息傳進宮里了，宮里才會敲響喪鐘，因著他在朝也有近十幾年的建樹，所以以太子之儀厚葬。
人有時候真是奇怪，人活著的時候，什么也沒講究，人歿了的時候，倒是講究起來了。
“嗯，歿了。”沈相宜心情有些復雜，“當年霍家事發的那些事，你知道多少？”
顧照野沉沉的吸了口氣，“霍家軍那時候斷了糧草，戰事不力，好不容易活下來，官家以通敵的罪名將他們就地斬殺，與此同時，霍家在天都的女眷也沒能幸免于難，太子那時候年方十歲，連官家手中的朝政也被當朝太傅把持，五年前的一次大亂，才徹底將太傅一黨鏟除，太子，雖無大錯處，但耳根子軟，沒有自己的主張，有今日，也不算意外。”
沈相宜細想了想，“當年霍家姊妹兩個平安逃脫，與廢太子有沒有干系？”
“當時他們姐弟二人并不在府中，那日是太子親自監刑，差人尋了個障眼法，此事就過去了。朝中的事，錯綜復雜，好人未必是好的，壞人也未必就全壞。”兩人正聊著，宮里派了大隊的人馬去了京郊別院，將太子的尸首封存起來，以太子的儀架送殯。
“大理寺的人也去了。”沈相宜瞧著那宋大人，微微擰眉，宋木桃的父親被派過去，想是官家要徹查太子之死了，這會子可就有熱鬧瞧了。
這天都的人還不知道，這一池子的水，已經被沈相宜這一石三鳥的計攪得不成樣子了！如今水渾得很，沈相宜回了東華門，東華門門口有人已經端坐在那兒診脈了，她見沈相宜回來了，這才收了手，“我見師兄事務繁忙，所以特來幫師兄照看一二。師兄，你不會怪我吧。”
李盛在一旁沉著臉，“夏姑娘既是百草堂的人，何必來這兒湊這個熱鬧！我東家現下人也回來了，姑娘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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