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靈的狀態不大好，臉色蒼白，但做事情卻依舊很快，眼下應了話就去請人去了。
眾人移步去了內室，內室里生著碳，又在碳盆上擱了個銅壺燒著水，玉秀守在那兒，給幾位正主兒備茶水，沈相宜挨著曹紀家坐下，另一邊是她兄長，薛玉霆坐到了她的對面。
她眸垂瞧著桌上的牌，伸手拿了幾個在手里把玩，有些迷茫，“我先前只瞧見母親玩過，我自己不大會，哥哥，到時候怕是要將你得的壓歲錢輸了。”
沈璋朝四書伸手，拿了自個的壓歲錢包遞給她，“無妨，圖一樂罷了。”
曹紀家見狀笑得有些奸詐，“你怎么就知道定會輸？新學的那些人，牌運可好了，萬一我們三家都輸給了你，那你可要請咱們去樊樓吃一頓。”
“還說呢，先頭在玉清觀外頭獵到的那只野豬，我母親還說年后要罷個宴席，宴請那日幫忙一道找的那些人呢。”沈相宜盤算著，今兒是初一，到初七都有拜不完的年，估摸著要等年后過完十五去了！那野豬過年的時候就已經用了，各院的都分一些，就沒多少了，到時候再重新去獵一頭大些的來，吃新鮮的好了。
這幾人說起話來，完全沒有薛玉霆插嘴的余地，他也不惱，碼好了牌，眼里的余光靜靜的落在沈相宜的身上，就這樣看著她，也是賞心悅目的。
曹紀家是個紈绔子弟，平日里吃喝玩樂什么都會，打牌更是不在話下，頭一局，沈相宜就贏了，她贏得連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三人給了她銀子，曹紀家挑了挑眉，覺得無趣，“這個不夠痛快，咱們不如玩些別的，麻將里有一出游戲，叫血流成河，不知道薛大人可曾聽過？”
那游戲要等所有的牌都打完，才來定最后輸贏的量！玩起來大得很，傾家蕩產的都有！
沈相宜見狀拉了他一把，“不過是打發時間玩玩罷了……”
“無妨既然曹公子有興趣，薛某，奉陪到底。”薛玉霆端起茶盞，不急不緩的喝了一口，順手擱了回去。
曹紀家聽了挑眉笑道：“我曹家的家財萬貫！就看你有沒有這個福氣拿了，來人，去，將我名下的銀子房契地契一并拿過來，爺今兒就要玩一把大的。”
薛玉霆端坐在椅前，凝著他的目光里透出幾分隨性，朝身旁的小廝招了招手，“回府，去將薛家的那些一并拿過來，今日薛某奉陪到底！”那些玩意兒，他先前在市井的時候就不知道混了多少回了！
眼下正是過年，若是能從曹紀家那兒再得些，添做國公府的聘禮，想來也是不錯的！
兩個人都胸有成竹，獨獨沈相宜與沈璋，一頭霧水！
“你們若是要賭，去外頭賭！我家可沒有賭牌的先例！”沈相宜瞧著兩人不對付，真是拉都拉不住。
曹紀家在桌底下踢了踢她，這傻姑娘，他這是給她出口氣，怎么關鍵時刻就犯迷糊了！
“好妹妹，咱們不過是玩個樂子罷了，你難不成還怕我會輸嘛？放心吧，哥銀錢多得是，將來還要給你添上好一份兒做嫁妝，薛大人，請吧。”曹紀家你有成竹。
沈相宜見狀只得摸牌，“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若說先前那些事情是個夢，那么如今的沈相宜只覺得，薛玉霆這個人人品確實并不怎么樣！他的那些儒雅與才干，其實都是迷惑人的假象！
先前給她的簪子，她不要，轉手就到了那夏花茶的手里，再加上那天薛玉霆送夏花茶回去的時候她特意下了些藥，要真說兩個人沒什么，沈相宜是打死不會信的！只能說，這兩人如今都太能裝了！
四人的‘血流成河’到了中途，就進入了焦灼，桌上的地契房契來來回回的，在沈相宜的跟前越積越多，等到了最后一圈牌的時候，沈相宜將那個牌放下，看了眼身旁堆得滿當當的一堆東西，眨了眨眼，“自摸，糊。”
薛玉霆瞧著跟前空蕩蕩的物件，心里也跟著空了，一時有臉色很不好，“輸給沈小姐，甚好。”
曹紀家挑了挑眉，嗤笑道：“好？你薛家的東西如今都在這兒了吧？我可不一樣，我輸的這些東西，于曹家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
薛玉霆雙手緊握，心里慌得厲害，這些東西輸了，到時候回去了他要怎么交差，只怕他母親也要被氣死了。
沈相宜將眼前的一堆銀子契約一把一把的整理好，“這么多的銀錢，看來我今年的財運不錯。這折合下來，估摸著也有幾十萬兩了吧？曹公子的這個鋪子地段不錯，至于薛大人的這個，這塊小邱山不錯。”
薛玉霆微微頜首，“小邱山是我母親的嫁妝，那一處山頭離天都不遠。風景極好，山上種了各種果樹，還有一汪活潭水，我先前曾在那兒念過書。”
“你既然是輸給人家的，那就是人家的，怎么還提起你母親的嫁妝，相宜妹妹，你不必理會她，既然是你贏來的，你只管收著就是。”曹紀家愣是沒想到，他能在沈相宜這兒翻了船，新手的手氣都這么好嗎？
薛玉霆凝著桌上的牌若有所思，沈相宜笑著將這些房屋地契銀錢一應都遞給了玉沁，“這個山頭不錯，等年后我也帶母親去瞧瞧。”
小邱山確實是個好地方，后來的薛玉霆曾經用小邱山養了夏花茶這個外室好些年，如今到了她的手里，真是造化弄人，不過那小邱山她有其他的用途！
“這就對了！”曹紀家可不是個傻的，他與沈璋都在讓著沈相宜，沈相宜不贏才怪！如今他折進去的才哪到哪？薛玉霆可就不一樣了，回去了少不得要跪祠堂了，嘖，想想曹紀家就覺得快樂。
薛玉霆的手在桌子底下緊握著，眼中卻透著笑，“沈小姐高興就好。”
秦大娘子過來的時候瞧見氣氛有些怪異，登時嗔道：“怎么回事？你們是不是合起伙來欺負薛大人了？”
曹紀家撇了撇嘴，“我們哪兒敢！這可是如今皇上跟前當紅的人，前途不知多好，我們哪里敢欺負他？飯好了嗎？哆呦我在這兒都聞著香味兒了。”
“你這饞孩子，做好了，有你愛吃的，一道去吃吧。”秦大娘子拉著沈相宜去用膳。
幾人圍在桌前吃了頓飯，菜好，但是架不住薛玉霆的心情不好！開年就將家底兒輸了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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