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才繼續說：“回來吧，腳踏實地做本職，即便分管工作無法完成，只要你努力了，組織會根據情況酌情處理。
你現在的情況我多少了解一些。
我要對你講的是，不要想著逃避，應該面對的還得面對。”
呂軍不服氣語氣道：“李書·記，既然你把話講開了，是不是也該聽我講幾句。”
李德才目光看向汪悠明，聽到了吧，呂軍不服氣。
汪悠明點點頭，意思同意呂軍講幾句。
勝券在握，他才巴不得呂軍講，言多必失。
以他得到的情況，呂軍就是扔在沙灘上的泥鰍，就算他再滑也滑不到哪兒去。
李德才說：“有話就講，不要講假話，要實事求是。”
呂軍說：“李書·記講實事求是，好，我就講實事求是。
李書·記，汪悠明之前，都是鎮長分管白條兌現，到了他這兒，白條兌現甩給副鎮長。
副鎮長沒有人、財、物調配的權利，拿什么去給白條兌現？
我沒有兌現白條的條件，是不是有強迫公雞下蛋之嫌呢？
強迫副鎮長去找到六百萬兌現白條，李書·記說符不符合實事求是？”
李德才說：“經過集體研究討論做出的分工決定，已經考慮到各種因素。”
呂軍說：“我工作另有安排，白條兌現交給汪悠明分管，各種因素應該也考慮進去了。”
“……”李德才不好說話了。
呂軍說：“我到想問下李書·記，汪悠明分管白條兌現是不是順利？能不能確保在人代會前兌現、接受人民代表檢驗？”
提到白條兌現汪悠明就膽戰心驚，院壩里的村干部、人民代表在等他拿話說。
實際情況是，他兩手空空，也想不出白條兌現的辦法，白條怎么兌現。
他最擔心的是李德才和稀泥，他把白條兌現甩不給呂軍，人代會選舉他做鎮長就危險了。
只有斷絕李德才退路，把他拉上自己戰車，兩人共同對付呂軍，把呂軍逼回來，自己才能脫險。
汪悠明顧不得是李德才給呂軍通話，突然大聲道：“呂軍，人在做，天在看，你沒有想到吧，你的所有情況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你政治失德，逃避工作，瞞上欺下，挑動內·斗，已經滑到違紀違法邊緣。
我和李書·記經過反復研究，認為你還是可以教育好的同志，才決定給你通電話，試圖把你們危險邊緣拉回來。
李書·記和我同時決定，你若是執迷不悟，李書·記和我明天把你的違紀材料送紀委。
李書·記和我還要去找曹書·記、明縣長，實事求是反映你的問題。
我再提醒一句，不要存在僥幸心理，我希望你選上副鎮長，不愿意看到你在鎮人代會上倒下去！”
“啪！”汪悠明撿起話筒拍向座機。
“汪悠明！”李德才的臉黑如鍋底，“我幾時給你有研究決定了！”
“你是書·記，在重大事件上必須要有擔當！”汪悠明耗子臉正氣凜然。
李德才怒喝：“我哪次重大事件沒有擔當了？”
汪悠明說：“白條兌現是仙石鎮最重大的事件，涉及到農民利益。
呂軍欺瞞上級領導，白條兌現臨陣脫逃，置農民利益于不顧，已經構成失職罪。
你對呂軍的行為不調查、不分析，把農民利益當著兒戲，甚至和稀泥，才造成現在白條兌現的嚴峻形勢……”
“少給我上綱上線！”李德才道。
汪悠明的話說得狠，應該是抓住了呂軍的重要把柄，他的心虛飄飄的，跟著呂軍摔跟斗，他才不會做這樣的傻事。
汪悠明的耗子臉越發嚴肅：“我不是在給你上綱上線。
你的行為充分說明，你縱容違紀干部，坦護臨陣脫離工作崗位的班子成員，打壓正直無私班子成員，致使白條兌現情況嚴峻。
班子內部矛盾激化，領導成員各自為陣，無法形成戰斗力。
李書·記怎么向樓下的村干部、人民代表交待，我汪悠明等著李書·記抉擇。
只要李書·記說沒有呂軍的事，白條兌現我再也不找呂軍。
但是，作為組織的人，我要向組織反映呂軍的違法行為，剖析呂軍墮落如此之快的原因。
當組織利益、個人利益同時擺在我的面前時，我選擇維護組織利益，絕不會因李書·記是工作多年的老領導給留情面。”
汪悠明話完，轉身走出李德才辦公室。
他站在樓道上，望著辦公樓下面院壩里人，揮下手大聲道：“各位村干部、人民代表，白條兌現我已盡了最大努力，取得階段性成績，不幸的是，鎮班子內部個別人欺上瞞下，臨陣脫逃，失去白兌現的大好機會。
班子個別領導和稀泥，對個別違紀干部包庇縱容，毫無原則，作為鎮長，我已經無能為力。
時至今日，我仍然沒有放棄白條兌現。
我向大家表態，我愿意和李書·記攜起手來，克服重重困難，把白條兌現了。”
李德才在辦公室面色青一陣黑一陣，誰聽不出來汪悠明的話指責他不作為，不僅如此，還給落水人一樣把他死死拉扯在一起。
他心里把汪悠十八代祖宗都親問了一遍。
之前哪個做鎮長，也沒有把白條兌現往他身上推。
汪悠明不僅把責任往他身上推，還給他編織一連串的罪名，偏偏他無法反擊，責任也沒有辦法推脫。
自己被弄到火架上烤起來了。
他如何不明白，這一關他怕是過不去。
李德才聽到院壩吵鬧聲，聽到有人爬樓梯聲，他必須得給村干部、人民代表一個態度。
不然事態擴大，上面說他缺乏掌握大局的能力，他還有資格做書·記。
不能不見村干部、人民代表。
李德才被迫走出辦公室，站在樓道上看著滿院壩的人，沒好氣語氣道：“吵什么吵，鬧什么鬧，天還沒有蹋下來，就算蹋下來我還在這兒呢！不就白條兌現嗎，多大的事兒啊！”
汪悠明在辦公室聽到李德才發聲，心里長長松了一口氣。
老狐貍終于被他拉上戰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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