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仁在帶屠伏回大佛寺的時候,就說過要帶他見一見妖魔鬼怪,屠伏因此還高興不已、期待不已。
只是當時師徒二人都沒有想到,轉眼已經是時過境遷,妖魔鬼怪,屠伏自己都見識了個齊全。
但此時屠伏還是開心的,跟在法仁身后的他,像是回到了他們往大佛寺趕路的時候——殺了馬三之后。
牢房的門,在法仁靠近的時候就自動打開了,完全不設防的樣子。
“為師可以在這鎮妖塔內四處活動,見一見那些妖魔鬼怪,以求有所感悟。”
屠伏詫異的問道:“鎮妖塔里不是只要妖怪?”
“不是,只是主要為了鎮壓妖怪,畢竟鬼怪容易超度,魔修的話,絕大多數都會被打殺。”
“那留下來的鬼和魔,是因為什么呢?”
“鬼是因為執念深重,即便是有鎮妖塔以及其中的諸多舍利子,還有寺內佛法精深的高僧們,也難以超度,放出去又會作惡,所以就留在了鎮妖塔里。”
說到這里,法仁站定瞥了一眼屠伏。
“嘿嘿……我知道,師父想說是像我這樣的,是冥頑不靈,也是堅持己見。”
“差不多吧。”
法仁繼續走,離開了牢房之后的走廊極為幽深,和從外界看起來的高矮長寬完全不同,仿佛是另一個世界。
并非所有的牢門都是柵欄的樣式,絕大多數都是完全封死的鐵門,屠伏沒有傻乎乎的上去摸一摸。
走廊內每隔一段距離,頂部就鑲嵌著一顆明珠,此時的屠伏已經知道了,這些明珠其實都是舍利子。
所以,鎮妖塔其實也是舍利塔,因為大佛寺歷代幾乎所有的舍利子,都被用來放置在這里鎮壓妖魔鬼怪。
“那些沒有被殺的魔修,是因為他們掌握了一些隱秘,咱們大佛寺又不擅長拷問,所以就關押著他們,以佛經日夜度化,有朝一日,他們終究是會說出來的。”
法仁再次停頓,用眼神示意屠伏看向旁邊的一扇牢門,不是柵欄樣式,但看似是鐵鑄而成的牢門上,有一個用來觀察的窗口,兩個巴掌并排那么大。
屠伏放心的上前,伸手推動。
窗口尚未完全打開,就有一陣佛音梵唱從中傳出,饒是屠伏對《大日如來真經》都有所領悟了,此時一聽也忍不住有些頭暈目眩,只來得及看見其中躺著一個黑乎乎的身影,就趕忙關上了窗口。
“魔修,就是這樣的。”
法仁的解釋聲,讓屠伏回過神來,他拍了拍胸口保證道:“師父放心,我若是墜入魔道了,肯定不給方丈和你活捉我的機會。”
法仁無奈的搖頭,繼續向前走。
這一次沒走幾步就停了下來,并親手打開了牢門。看到這一幕屠伏都呆住了,他想過法仁能夠在鎮妖塔內自由活動,卻怎么也沒想到法仁竟然還能打開其它的牢門。
趕忙跟上去一看,他就愣在了門口。
門內并非牢房的景象,而是一個看不到邊際的世界。向上看,天空碧藍如洗,有白云浮動。向下看,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海中有一座孤島。
“跳下去吧。”
“啊?”屠伏看了看,估摸了一下,覺得門所在的位置有百丈之高了,齜牙咧嘴的說道:“雖然跳到海里沒事,但很疼的啊,我之前在海上試過的。”
“你連方丈和長老們都不怕,怕疼?”
“也是。”
屠伏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卻并沒有開始墜落的感覺,反而像是直接落入水中一樣緩緩下沉,呼吸自然是無礙的。
只是感覺了一番,再低頭看的時候,屠伏就看到了已經出現在了那孤島之上的法仁,并且對他招了招手。
他緩慢下沉的速度瞬間激增,明明是落向了大海,卻轉瞬間就出現在了法仁身邊。
剛站穩還來不及仔細觀察,就聽到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法仁禪師大駕光臨,實在是讓我這小廟蓬蓽生輝啊。”
看向聲音來源,屠伏就見到了一間四處漏風的茅草屋,說破爛吧,它上面還有一個牌匾,上書小佛寺三個大字。
剛剛出聲的人,此時就盤坐在茅草屋,或者說是小佛寺之內,是個光頭,穿著和大佛寺方丈一樣款式的僧袍和袈裟,身材高大健壯,面目慈祥。
法仁沒有搭理這個和尚,對屠伏介紹道:“他是個妖怪,相當于我們的金身境,兩百七十五年前,大舉吃人的時候被我師祖親手所抓,之后就一直關押在這鎮妖塔里。”
屠伏皺眉道:“不是說妖怪到了神通境就能夠修成辟谷之法,那他……”
“我可以不吃,也可以吃。”法仁拿他自己來回答了問題。
“那真該殺了他啊。”屠伏看向和尚模樣的妖怪,有些躍躍欲試的感覺。
真要是能殺了個金身境的妖怪,他的境界修為又該暴漲到什么程度啊。至于說撐爆了的情況,他也完全不擔心,這金身境絕不可能還有巔峰的境界修為,百分之一估計都沒有了。
“哦?你這小和尚竟然不是說說而已,竟是真的想要殺了貧僧。”妖怪和尚嘆道:“罷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佛祖有割肉飼鷹的典故。今日貧僧就以自己的性命,來讓你這小和尚開悟吧。”
他說著就站起身來,緩步走向屠伏。
此時屠伏才發現他竟然有一丈高,而之前盤膝坐在茅草屋內的身體,明明和常人無異。
即便是沒有境界修為,這樣的身高走過來也能夠給人帶來壓力,更何況這妖怪曾經修至金身境呢?
屠伏突然有一種想要后退的感覺,卻在即將抬腳時忍住了,他不止是忍住了后退,還忍住了心中所有的懼意,更是化懼意為憤怒。
噔噔噔。
接連幾個大步踏出,他騰身而起一個飛踹就把自己的雙腳印在了金身境妖怪的面門之上。
砰的一聲,妖怪倒飛撞向了茅草屋,將那小佛寺的牌匾砸了的粉碎,茅草屋自然是不復存在。
“痛!痛!痛!”
妖怪掙扎起身時,已經是滿臉鮮血,他呼喊道:“來人啊,快來看啊,大佛寺的臭和尚打妖怪了,還要殺妖怪啊,這是犯戒啊,犯戒啊。”
自然是沒人來看的,法仁也并未阻止屠伏的舉動,哪怕是屠伏一招得逞之后緊追而上,作勢再打。
妖怪怒了,張嘴就噴出一口血沫,其間還有牙齒飛射。
只是太慢了,屠伏調動內氣一震,那些血沫和牙齒就倒飛在了妖怪的面門上,讓妖怪痛呼出聲蹲倒在地。
這么弱?
屠伏嘆了一口氣,覺得他沒有殺這妖怪的需求了,但還是有殺這妖怪的必要。
妖怪此時已經怒罵出聲,各種污言穢語不斷,屠伏雙眉一挑上去就打。
法仁依然沒有阻止,像是當初屠伏折磨馬三的時候一樣。
等妖怪半死不活了屠伏也停下來了,法仁才開口說了起來。
“很多人認為,飛禽走獸花草樹木這些修煉成的妖怪,智慧并不高,因為他們原本就沒有什么智慧。殊不知,有句話叫做多智而近妖,妖怪其實很善于學習,并且壽命超過人族許多,越是年齡大的妖怪,智慧就越高,并且沒有倫理道德的約束。”
屠伏知道法仁的意思了,是擔心他被鯨鵬假裝憨厚而誆騙。
所以笑著說道:“他再會假裝,再會騙,打他一頓就原形畢露了。”
法仁微微皺眉,又舒展開來。
“言之有理。”
屠伏見法仁沒有提及鯨鵬并細說的意思,于是就問道:“這牢房為何是這樣?”
“都是幻象,你看,天這么亮,卻沒有太陽。”
屠伏愣了一下,抬頭張望天空才發現被他忽略了的問題,確實是沒有太陽。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眼中的事物就全都變了,藍天白云和無盡的大海全都消失不見,只有和法仁之前所在的房間一模一樣的牢房。
一丈高的妖怪也消失了,牢房內除了屠伏和法仁之外,只有……
“這顆珠子,是那個金身境的妖怪?”
“恩,他也是海中妖怪,叫做蜃蛟,是蜃龍的后裔。現在嘛,只剩下一顆妖丹了。”
“只剩下一顆妖丹了,還沒死啊。”屠伏湊近了觀察,“這上面都裂了啊。”
“我師祖不想讓他死,那他自然就死不了。他若是死了,我師祖豈不是犯了殺戒?”
“那留著他的意義是什么呢?”屠伏用腳踢了踢蜃蛟有不少裂紋的妖丹,毫無對金身境的敬畏,反正是個妖怪。“放在這里關押著,豈不是浪費舍利子的力量。”
法仁略作沉吟,回答道:“若是能夠度化,那就多了個一心向善的金身境。”
是啊,我這樣的,大佛寺都相信能夠度化,最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金身境的妖怪,棄暗投明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屠伏已經不再用馬三、鄔大璋之流比喻了,他開始用他自己來對比金身境的妖怪。
法仁注意到屠伏的神情變化,就知道屠伏明白了來鎮妖塔這一趟的意義。
“還要看嗎?”
“不看了,等我抓一些妖魔鬼怪回來的時候,再說吧。”
“抓嗎?”
“方便就抓,不方便抓就殺。”屠伏笑道:“師父,您覺得如何?弟子我夠給面子了吧。”
法仁不置可否。
“走吧,該出去了。”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