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淑見李月白將酒喝下,先是一愣,隨后露出不解的神色。

  這“一夜明月不早朝”,喝下后當即就會發作。起先的癥狀是略感頭暈不適,再約莫一段時間后,便會發揮它真正的作用。

  但她看李月白現在的模樣,一臉平淡,有些懷疑這酒還是“一夜明月不早朝”嗎?

  她身邊那位宮女似乎也查出了異常,走到李靜淑身邊小聲道:“貴妃娘娘……我按照您的吩咐,這酒真的是……一夜明月不早朝。至于……至于……她喝后為何不起效,奴婢實在不知。”

  “娘娘,可與諸位同飲否?”李月白狹長好看的丹鳳眼看向李靜淑貴妃,嘴角淺淺露出兩個好看的酒窩再次說道。

  貴妃身邊,那幾個采女看向李月白道:

  “呵呵?娘娘乃是萬金之軀!能賞你一杯酒喝,已是你天大的幸運!你如何還敢奢望她同你喝酒?你這是把娘娘當什么了?勾欄里陪酒的嗎?”

  “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當真是可笑!”

  “你這小女子,還真是有些蹬鼻子上臉了!”

  李月白則笑了笑道:“這酒娘娘如何喝不得?當今陛下尚且能與民同樂,屈身于市井和老叟喝酒。娘娘是萬金之軀不假,難不成身軀比陛下還貴?”

  李月白看著面前面容精致嫵媚的李貴妃,覺得這位貴妃的城府還是有點淺了。至少比起她京城見識過的那些陰謀算計來說,真不算什么。

  而另外一邊,一些人陸續趕來了后花園。這里面有世家子弟,也有和長公主趙萱交好的并無官職之身的煉氣士游俠、又或是有才學在身的書生。

  他們之中除了一些世家子弟,大部分人都并不認識李月白。畢竟,李月白一趟南蠻之行十三年,現今京城之中的大部分人還真就沒幾個認識她。至多聽過她的事跡而已。

  他們聽李月白說完后,目光也是紛紛看向了李貴妃。

  眾人雖然沉默,但李貴妃受著這么多的注視,多少顯得有些不自在。

  思索少許,她朱唇輕起嫵媚一笑道:“妹妹說的是,陛下尚且能于民同樂,何況我呢?這酒我喝了。”

  如今是形勢逼人,這酒不得不喝。若不喝,就得落人口舌,說她李貴妃比當今皇帝陛下都要金貴。

  且……她愿意喝下這酒,心中自然是又有了別的算計。

  再說,這酒也是有解藥的。真的無法控制的時候,服下就是。

  說話間,她命人取來杯子將酒倒入其中,然后姿態優雅喝下。

  酒喝下不久后。酒的藥力,立時就上來了。先是自腳底開始一陣酥酥麻麻,其后身體便感覺無力,頭暈了起來。

  這也導致她一個不穩,摔在了身后宮女的懷里。

  宮女明白是怎么回事,故作姿態道:“貴妃娘娘……你怎么了?來人啊!”

  那些采女們都想著討好李貴妃,自然在第一時間都做出緊張姿態圍在她面前叫道:“貴妃姐姐,你怎么了?御醫!快去叫御醫!”

  很快,一位年過半百,身上掛著丁鐵煉氣士牌子的御醫走了過來。

  別看他修為雖然不怎么樣,但在醫藥方面的造詣,一般煉氣士卻是完全比不了。

  見他先是給李貴妃把了脈,然后又拿起李貴妃剛才喝過的酒聞了聞,正要說話。那李貴妃卻是小聲對著他道:“想清楚了怎么說,是說實話……還是說些我愿意愛聽的話。”

  御醫則顯得無奈。

  他在皇宮之中職位低微,若說實話便是要得罪這位李貴妃,以后在宮內的日子會極為不好過。

  想了想,他看向李月白道:“姑娘……你為何下毒要陷害貴妃娘娘呢?”

  李月白倒是一點也不著急,而是表情帶著玩味道:“我下毒?有意思了!”

  “這酒乃是宮廷御酒,本身不會有毒。所以大概是姑娘先前喝酒的空隙下了毒……”

  御醫說道。

  “來人,將此人押下去!”

  有采女大聲說道。

  “哦……還真是新鮮了?堂堂的神灼衛少司會給養在深宮里的貴妃娘娘下毒?真是有趣呢。”

  正此時,不遠處一道略顯慵懶和嫵媚的笑聲響起。

  見一位紅衣宮裝女子,在一眾宮女的簇擁下走了過來,一雙在衣裙薄紗之下的修長白皙美腿顯得格外顯眼。

  來者正是當今皇帝的親姐姐,長公主趙萱。

  十三年的時間,她倒是顯得駐顏有術,容貌未發生太大的變化。就像一朵盛開的鮮艷花朵那樣,盡顯自己的成熟和嫵媚。

  “李姑娘,還真是許久未見了。”

  她笑著向李月白走了過來。

  “是啊……許久未見了長公主。”

  李月白笑著也看向她。

  長公主頓了頓又看向了那邊倒在宮女懷里的李貴妃對著李月白,似笑非笑道:“我那位皇弟處理起朝政來,那是沒得說的。可后官這塊……尤其是看女子這方面,還真是一塌糊涂!”

  似乎只一眼,她已經看明白了怎么回事。

  也隨著長公主發話。

  眾人的眼光紛紛看向了李月白:

  “神灼衛少司?是說這位白衣姑娘。可她……真是那位烈瑩郡主?”

  “那位郡主大人?我在京城之中都是只聞其名,卻不想真是真的見到了。”

  京城之中,眾人都是聽過烈瑩郡主那些事跡的。也曾聽聞過這位烈瑩郡主是以美貌聞名。

  目前來看,只單論容貌,這位郡主便算得上少見的奇女子了。

  隨之而來得問題也來了……

  既然是那位郡主大人,會有必要去給一個后宮娘娘下毒嗎?

  李貴妃此時也顯得尷尬,但一咬牙她將錯就錯看向長公主道:“長公主殿下,您……您要為我做主啊!”

  趙萱還是似笑非笑的表情道:“陛下不是來了嗎?你去找他做主不是更好嗎?”

  就見遠處,已是黃袍加身的趙徹向這邊走了過來。因為本身就是丙銅煉氣士的緣故,這些年歲月也未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跡,依舊是當年的模樣。

  但現在的他,比起當年的稚嫩和帶有的幾分愣頭愣腦,現在的他自有一股皇帝的姿態,看似溫和,但已然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只是多年的忙于朝政,他煉氣修為卻沒多少長進。

  在來到后花園后,他便聽到了這里的嘈雜。

  但無論此地多么雜亂,又或是聲音多么嘈雜……

  他還是在人群之中,尋覓到了那個他心心念念無數個日夜的白色倩影。這致使他想到了許多,稍微有些失聲。

  身邊跟著他的太監道:“陛下,好像是李貴妃出了事。”

  趙徹這才又回神,重新恢復成一副溫和、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樣。

  走到李貴妃跟前后。這女子便一把撲倒在趙徹懷里,梨花帶雨哭道:“陛下……您要為妾身做主啊!那個女人……她……她……”

  此刻,她面色潮紅,香汗淋漓,一副中毒的姿態。

  實際上卻也差不多,她喝下的“一夜明月不早朝”進一步發揮了藥效。這使得她在接觸到趙徹后,如干柴遇烈火,久旱逢甘露……

  哪怕已經服下解藥,可已然不能控制自己。

  她自以為控制到很好,實則八爪魚一般,身軀扭動個不停已然丑態百出。

  這讓趙徹沒來由就對這位李貴妃產生了幾分厭惡。

  他冷聲道:“你喝過的酒呢?”

  馬上有宮女把剛剛的酒壺拿了過來。

  “呵呵……一夜明月不早朝!這可是宮中才有的!”趙徹冷笑一聲又看向一眾采女道:“待在后宮的你們,除了那點女子間的勾心斗角,和可笑至極的嫉妒心,你們還會什么?”

  他肯給李靜淑一個貴妃的名分,絕不是看她給自己生李第一個兒子,是看這女子溫良賢淑,為人大度。

  如今看來,她今日只是看李月白容貌勝過她,便能起嫉妒之心,不難想象后宮之中……又有多少女子被她陷害。

  他緩緩道:“李靜淑無德,貶為庶民,送往寧和宮凈房浴洗宮中馬桶。其子交由董妃撫養!”

  (凈房,古代皇宮放馬桶的地方)

  話罷,任這女子哭的如何梨花帶雨,他看也不看她一眼。

  目睹這一幕的黃奎,用神念對著李月白道:“木老大,這吉祥小子做了皇帝后,還真是無情啊……自個兒的女人,說讓洗馬桶就讓去洗馬桶!還是說……”

  話說一半,他不說了。

  未敢講的話他是想說,趙徹把自己都貴妃乏這么重,更大一部分也是因為李月白的關系。

  當然,這些話他斷然是不敢講出來的。

  “李大人,如今我中原和南蠻互通商,你功不可沒啊!”趙徹看向李月白,溫和說道。

  昔年的時候,他都是稱呼李月白“李姑娘”多一些。

  如今“李大人”出口,多少顯得有些生分。又或許是因為皇帝的身份,他再見李月白后,不得不這樣去叫。

  看出自己弟弟許些心思的長公主趙萱笑而不語。

  她心道:你要真心中無她?何必皇后之位空懸多年?

  但這類事情,身為局外人的趙萱看得也很明白。固然,她也希望李月白這樣的女子能和自己弟弟喜結良緣。

  可從始至終不過是他趙徹自己都一廂情愿罷了。

  這件事情,她這個局外人看得開。李月白和他趙徹都看得開。且礙于身份,他們更無可能。

  只是……

  某些方面,趙徹的固執一如當年未當皇帝之前。

  有些事情大家也都明白。

  但都不去點破。

  所以對于這一聲生分的“李大人”,李月白也沒去計較,只是笑笑:“還是陛下治國有方,不然通往南蠻的商路也打不開。”

  一通言語后。

  眾人各自落座,這場宴席正式開始。這場宮廷之宴,雖說一切從簡。可來場之賓客,上有九五至尊的皇帝,下也有民間的煉氣士游俠兒。

  這使得這場宴席的節目,變得格外有趣味。

  比如這會。

  中間舞臺上,有游俠拔劍彈唱道:“壯士兮走四方……”

  有世家出生的姑娘,抱琴而上與其合鳴。一個說的是市井生活氣,一個雖不言可琴音盡顯瀟灑大氣,讓游俠兒口中的江湖故事變得更為生動。

  也有文人墨客上去吟詩作對!不過卻不似十幾年前那般只是靡靡之音,說的是貴人們的奢靡生活。文人們隨口吟來,說的是農田百姓種糧不易,養蠶農的艱辛……

  甚至不乏有詩文,看似寫山水,實則暗藏諷刺,將當今一些朝廷官員的做派諷刺的體無完膚。

  一些人聽罷拍手叫好,也有一些人發覺到那位萬興帝變了臉色,心中升起苦澀明白,這場宴席之后,這位陛下怕是又要開始整頓一輪官員們的作風問題了。

  而在宴席當中,有一位白發老者卻是離著萬興帝的位置僅有三步左右的距離。

  老者名為羿道成。與空空道人亦是至交好友。空空道人游歷天下后,遇到這位好友,便拜托他前來京城守護自己徒弟安危。

  他現是萬興帝身邊的首席劍師。

  十年前,他和神灼衛少司之一的上官行傷在京城郊外一戰。

  這一戰后,上官行傷道:“我輸了他半招。”

  自此后,不顯山水的羿道成名揚天下。名揚天下的第二件事后,他帶了一盤棋子設下棋局來到了皇宮,對外宣稱若當今皇帝能破他棋局,那么后半輩子他的劍只為大乾趙家的天下而拔。

  棋局是否破……

  無人能知。

  但自那以后,萬興帝身邊便多了一位白發劍師羿道成。自此以后,萬興帝趙徹也不再佩劍,因為羿道成便是萬興帝的劍。

  此刻的羿道成瞇著眼喝著酒,目光卻是看向了李月白。

  他緩緩開口道:“此女能讓陛下惦記幾十年,我卻還不曾見識過其何過人之處。陛下的一行一言,都會左右天下的安定……”

  頓了頓他看向身邊常伴在趙徹身邊的太監道:“京城之中,對這位郡主評價如何?”

  “雖有國色天香之姿,但行事作風上……卻是雷厲風行。神灼衛幾位少司,對她評價都是頗高!”

  那位太監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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