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北宋有個好弟子 > 第三十五章 二見童貫
    東西做出來以后,經過了左思右想,趙榮還是堅決背著黃裳自己去見童貫,力爭直接獲得童貫的更進一步提攜。

    至于原因也很簡單,面子這種東西是用一次少一次,黃裳與童貫的私交再好,求童貫幫忙的次數多了,童貫遲早還是會有厭煩的那一天,同時黃裳又是趙榮的最后退路和倚仗,這張牌最好還是能不打就不打,等真正實在沒辦法了,再動用黃裳這張底牌也不遲。

    當然,以趙榮的身份和官職,想要繞開黃裳直接拜見童貫絕對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好在混過事業單位的趙榮素來精通此道,手里錢財用來賄賂童貫雖然是遠遠不夠,但是用來賄賂童貫家里的門子和管事卻是綽綽有余,所以請秦檜替自己寫好了一份拜貼后,趙榮便又向黃裳告了一天的假,領著趙小乙和武松直接來到了童貫府前,向其他文武官員一樣的遞上了拜貼,排隊等候童貫召見。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趙榮才知道好師父黃裳究竟讓自己少走了多少彎路,來到了童貫府門前,光是排隊向童府門前管事遞交拜貼,趙榮就足足等了半個多小時,期間還得對那些鼻孔朝天門子賠盡笑臉,雙手恭敬送上茶水錢,然后好不容易見到了童府的門前管事時,雖說趙榮咬著牙齒給他塞上了一錠這個時代還十分罕見的銀塊,那管事還是沒有多少笑容,只是接過拜貼說道:“等著吧,一會叫到你名字再過來。”

    “這位大哥,能不能把我的名次排前面一點,小弟確實有很重要的事拜見太尉。”趙榮繼續滿臉堆笑,然后又狠著心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悄悄塞進那管事手里,賠笑說道:“些小薄禮,休言輕微。”

    看在兩錠重量不輕的銀子份上,那管事這才勉強點了點頭,說道:“好,我把你的拜貼盡量放前面一些。”

    趙榮趕緊道謝,心中也不由感嘆,“這就是世道啊。什么叫宰相門前七品官?這就叫宰相門前七品官。”

    也還別說,或許因為童貫是個干實事的太監吧,他門前的管事也沒有光拿銀子不做事,竟然真的把趙榮的拜貼放前面了一些,讓趙榮只是在門外等候不到兩個時辰,秦檜替趙榮寫的拜貼就被呈到了童貫的面前,讓童貫知道了好友的弟子自行前來登門拜訪。

    很可惜,趙榮的拜貼送到童貫的面前時,正好趕上了童貫的心情不是很好,看到趙榮的名字后,童貫還想起了蔡京愛子蔡絳前幾天在自己面前的挑撥離間,也頓時心中來氣,暗罵道:“小王八蛋,上次看在黃演山的面子上,老夫好意提攜于你,你不思回報就算了,居然還敢搬出老夫的名號在別人面前吹噓,敗壞老夫的名聲,爛泥扶不上墻的狗東西,老夫理你做甚?”

    暗罵過后,童貫把趙榮的拜貼一扔,沒好氣的說道:“這個不見,下一個!”

    如此當然苦了可憐的趙榮趙大郎君,既不知道童貫已經扔了自己的拜貼,又害怕錯過了被童貫召見的機會,只能是領著趙小乙和武松在童府門外望穿秋水的苦苦等待,期間還連水都不敢多喝一口,怕的就是自己去方便時,童府門子正好出來召喚自己入內拜見童貫,等得是又累又渴又餓,煎熬萬分。

    最后,還是等到天色微黑,童府門外其他那些見沒有希望排上號的官員紛紛散去時,趙榮才逐漸感到情況不妙,但趙榮仍然還是不肯死心,依然還是守在童府門前,苦苦期盼奇跡出現。

    趙榮的希望很快就徹底粉碎,童府門前掛起了燈籠時,之前收了趙榮銀子的那個管事出面,向依然還等在童府門前的文武官員大聲說道:“各位都散了吧,太尉他已經開始用飯了,今天就不見客了。”

    其他象趙榮一樣不肯死心的官員大失所望,只能是各自乘車乘轎離開,白天已經送出去兩錠銀子的趙榮則徹底急了,把牙一咬后,趙榮干脆快步上前,向那管事問道:“這位大叔,能不能請問一下,你把我的拜貼遞上去了沒有?怎么我從中午等到現在,都沒見到答復?”

    托了長得還算清秀的福,那管事對趙榮的印象十分深刻,看了一眼趙榮就說道:“遞上去了的,我還把你的拜貼放到了別人的前面?”

    “那下官為什么等到現在,都還沒聽你叫到我的名字?”趙榮有些委屈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去,或許太尉不想見你,也或者是還沒排到你。”那管事回答,又說道:“回去吧,明天再來吧。”

    咬了咬牙以后,趙榮又掏出一錠銀子,遞給那管事說道:“這位大叔,能不能再請你替我通稟太尉一聲,就說是宣節副尉求見,請他務必開恩見上末將一面?”

    “這位將軍,這話我可不敢說。”那管事這次連銀子都不敢收了,說道:“再說了,太尉現在已經開始吃飯了,我一個小小管事,也沒資格到他面前說話啊。”

    “難道真要去求師父?”趙榮幾乎絕望,但是還好,關鍵時刻,趙榮又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看的電視劇,便又問道:“管事大叔,那我多問一句,貴府的管家,這個時候能不能到太尉的面前說話?”

    “他當然能。”那管事答道。

    “太好了。”趙榮一聽大喜,忙又將那錠銀子硬塞進那管事手里,懇求道:“管事大叔,那麻煩你去見一見管家大叔,就說我求見他,請他務必來和我見上一面,末將對他定有重謝。”

    那管事也這才終于點頭答應,結果他進去見管家后,趙榮又趕緊伸手入懷,從懷里掏出兩錠金子和厚厚一疊交子攥在手里,然后不一刻,童府管家來到了趙榮面前后,趙榮二話不說,馬上就恭恭敬敬的把兩錠價值不菲的金子和交子雙手奉上,然后才湊到了童府管家的耳邊低聲嘀咕……

    又過得片刻,當食量頗宏的童貫還在大快朵頤山珍海味的時候,童府管家突然來到了童貫面前,點頭哈腰的說道:“太尉,你的好友端明殿學士,黃裳黃學士的學生趙榮來了,已經在我們家門外等了一天,求你開恩與他見上一面。”

    “他怎么還沒走?”童貫一聽又有些來火,怒道:“老夫之前已經把他的拜貼扔了,你們還沒打發他滾?”

    “太尉恕罪,他不肯走。”壓根就不知道細節的童府管家繼續點頭哈腰,說道:“他不但不肯走,還托小的給太尉你帶一句話,說他這一次給太尉你帶來了一份與眾不同的禮物,管保太尉你一見就喜歡,還說太尉你如果不喜歡,他馬上就在太尉你面前撞柱自盡,以謝大言欺詐太尉之罪。”

    “管保老夫喜歡?這世上能夠管保老夫喜歡的東西,恐怕還沒有幾樣吧?”童貫傲然冷笑,但還是被趙榮給勾起了好奇心,便說道:“好吧,把他帶進來,老夫倒要看一看,如果老夫不喜歡他送的東西,他會不會真的在老夫面前撞柱自盡。”

    還是在效仿電視上的反派走通了童府管家的門路后,趙榮才在時隔多日之后,第二次走進了童府的大門,同時也是第一次獨自一人走進童府,靠著童府管家的親自引領,一路穿廊過院,好不容易才到童府后院,見到了正在飯廳里獨自一人大吃大喝的童貫。然后趙榮當然不敢有半點的怠慢,才一見到童貫就行禮拜倒,恭恭敬敬的說道:“末將趙榮,拜見太尉。”

    懶得叫趙榮起身,甚至都懶得停止吃喝,嘴里嚼著飯食,童貫只是隨意打量跪拜在自己面前的趙榮,而當看到趙榮手里仍然還是抱著一個細長的禮盒后,聲音含糊的問道:“你手里拿著的,就是你準備送給老夫的禮物?”

    “回稟太尉,正是。”趙榮恭敬答道:“此前蒙太尉大恩,提 恩,提攜晚輩出仕為將,晚輩無以為報,只能是帶得些許薄禮,以謝太尉大恩之萬一。”

    “那你可以現在就撞柱自盡了。”童貫毫不客氣的說道:“老夫是武人,雖然也喜愛字畫,但是古往今來的名家字畫,老夫早就見得多了,所以不管你這次帶來了什么樣的名人真跡,老夫都不會特別喜歡了。”

    “太尉誤會了,晚輩這次帶來的,不是名人字畫。”趙榮趕緊解釋,又雙手捧起那個細長禮盒,說道:“還有,晚輩這次帶來的這件禮物,也正是武人的必需之物。晚輩敢擔保,太尉不但一定喜歡,從今往后太尉統兵上陣,還一定會時刻離不開此物。”

    “武人的必需之物,什么東西?”童貫又生出一點好奇。

    “回稟太尉,此物名叫望遠鏡。”趙榮恭敬回答,一邊打開那個細長禮盒,露出了一個銀質鑲金的單筒望遠鏡,一邊解釋道:“用這種望遠鏡,可以看清楚遠處的細微東西,太尉你拿著這種望遠鏡上戰場,也可以看清楚敵人的兵勢情況,提前洞察先機,而后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可以看清楚遠處的細微東西?”童貫終于來了興趣,先是用錦帕擦了擦手,然后起身走到了趙榮的面前,親自伸手拿起了那個單筒望遠鏡,欣賞著問道:“怎么看?”

    “請太尉用單眼,透過小筒往外看。”趙榮解釋道:“再用大筒對準想看的東西,慢慢拉開筒身,就可以看清楚遠處的東西了。”

    也還別說,雖是太監,童貫在使用先進器物方面還頗有靈性,把大筒對準了門外,按照趙榮的指點,慢慢拉動筒身間,童貫還真的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單筒望遠鏡,看清楚了自家院中的樓臺一角,也頓時驚呼道:“真的看到了,隔得這么遠,老夫怎么能看得這么清楚?老夫家的那座樓臺,竟然好象就在老夫的面前一樣!”

    “回稟太尉,這就是這個望遠鏡的神奇之處。”趙榮賠笑說道:“到了白天晴好時,太尉你不用進宮,在自家的樓臺之上,就可以清楚看到宮墻上方的情況。”

    有些不肯相信,童貫干脆大步走進了院中,舉起望遠鏡眺望遠處的皇宮宮城,也果然發現,自己不但能夠清楚看到宮城上方的燈籠旗幟,站崗士兵,甚至還能看到打著火把來回巡邏的宮城衛隊,童貫也頓時激動說道:“真能看到!太好了,老夫今后統兵攻城,可以直接看到黨項狗賊的城上布防了!”

    “太尉果然精通兵事,一看就知道這望遠鏡的實用之處。”趙榮回頭恭維。

    童貫笑笑,又忍不住用望遠鏡欣賞了一番開封夜景,然后才抬步回到房中,一邊愛不釋手的欣賞著那架單筒望遠鏡,一邊隨口向趙榮吩咐道:“起來吧,你的這件禮物,老夫收下了。”

    早就跪得雙腿發麻的趙榮恭敬答應,也這才站了起身來,童貫又隨口問道:“這個望遠鏡,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回稟太尉,是晚輩自己做的。”趙榮答道。

    “你自己做的?”童貫微微一楞,驚訝問道:“你是如何做的?”

    “回稟太尉,事情是這樣。”趙榮振振有辭的說道:“那一日蔡相公做壽,合州防御使朱應奉送給了蔡相公一棵常人高的珊瑚寶樹,當時晚輩就想,晚輩身受太尉大恩,也應該象朱應奉這樣全力報答太尉才是,但可惜晚輩官卑職微,實在找不到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孝敬太尉,也為此傷透了腦筋。好在那一日回家之后,晚輩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你想起了什么事情?”童貫又問道。

    “晚輩想起自己小的時候,有一次擺弄火齊鏡和怯遠鏡,無意中把兩種鏡片放在一條線上擺弄,能夠清楚看到遠處的東西。”

    趙榮又說道:“所以晚輩馬上就靈機一動,心想我何不把火齊鏡和怯遠鏡放在一個可以活動的圓筒里,前后拉伸去看遠處?然后拿來獻給太尉,請太尉你用這種東西看清楚黨項遼狗的陣形布置,防御弱點,率領我們大宋軍隊百戰百勝,勢如破竹,早日掃平西夏,收復燕云十六州?再所以晚輩就花重金買來了材料,親手做成了這種鏡子,取名為望遠鏡,特地前來送給太尉,以表晚輩對太尉的謝意之萬一。”

    童貫哈哈大笑,說道:“難得你時時刻刻不忘掃平西夏,收復燕云,這一點也算是和老夫志趣相投。”

    “太尉過獎。”趙榮趕緊說道:“追隨太尉橫掃西夏,收復燕云失土,正是晚輩這一生最大的夢想。”

    童貫再次大笑,說道:“很好,能有這樣的夢想最好不過,但是趙小子啊,你會做夢,卻不會做人啊。”

    還道童貫是在責怪自己不懂人情世故,沒有在當上八品武將后立即帶著禮物來門上道謝,趙榮趕緊又行禮說道:“太尉責怪的是,晚輩受太尉大恩,進了殿帥府當了宣節副尉,卻沒有立即來太尉府上道謝,晚輩……。”

    “老夫說的不是這個!”童貫怒吼打斷,咆哮道:“老夫問你,那一日在蔡相公上,你為何打著老夫的旗號招搖顯擺,在同僚面前吹噓說老夫如何高看于你?”

    “啥?”趙榮一聽傻眼了,驚訝說道:“有這事,我怎么不知道?晚輩就是再年輕再幼稚,也不敢打著太尉你的旗號招搖顯擺,玷污太尉你的赫赫威名啊。”

    “還敢說沒有?”童貫一聽更是大怒,說道:“這事情是蔡相公的四公子蔡絳親口告訴的老夫,你還敢狡辯?”

    如果不是陰錯陽差的獲得了這個機會,趙榮恐怕這輩子都沒有解釋清楚的機會,但是還好,正因為有了這個機會,又聽童貫親口說出了蔡絳的挑撥離間,對那天的事印象深刻的趙榮馬上就明白了前因后果,趕緊喊冤道:“太尉,冤枉啊!蔡四公子,他這是在打擊報復啊!”

    仍然還算好,童貫也對蔡家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有一定了解,聽趙榮說了那天的情況后,童貫馬上就恍然大悟,也頓時就獰笑道:“很好,很好,搞了半天,原來是這個原因。蔡四小子啊蔡四小子,你果然是好心機啊,料定了老夫聽說這事必然犯惱,也料定以老夫的身份,肯定不會真的派人查證事情,借老夫的手給你報仇,驅使老夫為你所用……。”

    “你好大的膽子!”童貫重重一拍飯桌,咆哮道:“你這輩子,算是永遠沒有機會趕得上你的長兄了!”

    趙榮悄悄松了口氣的時候,童貫也已經克制住了怒火,擺手說道:“起來吧,看來這件事情,老夫的確是冤枉你了。你也是運氣不好,趕上了他們蔡家兄弟狗咬狗,所以才無辜受到牽連。”

    “多謝太尉,能得太尉體諒晚輩苦衷,晚輩三生有幸。”趙榮拱手道謝。

    童貫哼哼,又隨口問道:“天這么晚了,吃了飯沒有?”

    “吃……。”做為一個知情識趣的事業單位工作人員,趙榮本想回答已經吃過,但話到嘴邊時,肚子卻不爭氣的咕咕叫了起來。

    “看來還沒吃。”童貫笑笑,又隨口吩咐道:“來人,給趙將軍準備碗筷,再上幾個新菜。”

    “不必了。”趙榮趕緊擺手拒絕,說道:“晚輩身份卑微,如何配與太尉同席共餐?”

    “沒關系,你既然是演山的弟子,那也就是老夫的子侄輩,陪陪老夫用飯又有何妨?”童貫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吩咐道:“坐下吧,我們邊吃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