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菱薇知道,這一別,應該就是永別了。
這也是她見她的寶貝女兒最后一眼。
鄢爍緊緊的抱住素菱薇,他于心不忍,再次勸說道:“夫人,你與樺兒一同離去,可好?”
“若是樺兒日后反應過來,你我都不在人世,我怕她…會受不住……”
他不是一個好父親也不是一個好夫君,不能長久的陪伴在自己的妻子與女兒身旁。
“夫人,長門宮需要我,長門宮上上下下上千個弟子也需要我。”他無奈嘆氣。
他不是沒有試圖讓弟子們都收拾離去,但是沒有一人愿意離去,都要與長門宮共進退。
他們如此,他這個掌門又如何能扔下他們不管不顧。
“夫君,長門宮是生我養我的地方,眾弟子也像我的孩子一般,大家都喚我一聲夫人,我又豈能于他們不顧。”
長門宮的弟子大多數都是孤兒,或者被拋棄的孩子,他們從小就被鄢爍與素菱薇收養教導,說是他們半個孩子也不為過。
“就是…對不起樺兒,讓她成為了一個沒有爹娘的孩子。”
鄢爍與素菱薇緊緊相擁,周圍籠罩著無盡的悲傷。
……
鄢樺離開不到兩日,其他門派便紛紛動身趕來了長門宮。
最后一群人打著為宜莘討公道的幌子滅了長門宮滿門。
長門宮,無一人生還。
且還被世間的眾人冠以“歪門邪教”的罵名。
長達上千年。
宜莘向其他門派的掌門長老討要了鄢爍與素菱薇,其他門派十分樂意的給了。
畢竟沒有宜莘,他們的計劃也沒有這么容易被推動,長門宮也沒有這么容易滅門。
鄢爍與素菱薇本想自盡,他們深刻的清楚自己的下場,也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么。
偏偏,兩人被下了秘法,而這秘法可以困住二人三四年內無法死亡,以施法者的性命為代價。
就這樣,宜莘用自身的性命為代價將鄢爍與素菱薇折磨長達數年,直到宜莘死亡為止,一切才結束。
宜莘的死不是意外也不是因為術法,而是素菱薇當年送走鄢樺時,派去暗中保護鄢樺的侍女,回來把宜莘給殺了。
鄢爍與素菱薇得以解脫,最終交代了那名侍女最后幾句后,則與世長辭了。
侍女將二人好生安葬后,重新回了鄢樺身邊,守護到鄢樺有了保護自己的能力后,才離開,然后回到了鄢爍與素菱薇的墓前,自盡。
———
年堇洵在得知長門宮滿門被滅的消息時,即把鄢樺關于他們的所有記憶都給封存住了。
這也是鄢爍拜托他的事情。
鄢爍害怕鄢爍得知長門宮的事以后,一輩子都活在仇恨當中,他只希望自己的女兒,一世無憂。
沒有了記憶的鄢樺,也不再每天嚷嚷著想回家,她很是迷茫的找到了年堇洵,看著他,輕聲詢問道:“你是…師父?”
“嗯。”正在打坐的年堇洵輕輕睜開雙眸,看向鄢樺,“可是有事?”
鄢樺的小臉上滿是糾結,支支吾吾的開口,“師…師父,我總感覺我好像忘記了什么。”
“好像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但是我無論怎么想都想不起來,好難受。”
她只記得自己在山莊的生活以后的事情,以前的都是一片空白。
年堇洵對她招了招手,“過來。”
鄢樺乖乖的走至他的跟前,坐下,“師父?”
年堇洵抬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既然忘記了,便是不好的事情,想這么多作甚?”
“好好修煉,飛升神界,才是你該想的,明白了?”
“嗯。”鄢樺點頭。
雖說如此,這件事還是在鄢樺的心里生根發芽。
即使不記得了,夜間在夢里也常常夢見長門宮的生活,只是再次醒來又忘記了。
她只知道很悲傷,但是卻不明白,為什么悲傷。
鄢樺又又又又又一次的半夜找到了年堇洵的廂房,說自己難過的睡不著。
山莊只有年堇洵與鄢樺二人,兩人的廂房也就隔著一條過道。
因為年堇洵平日里比較慣著鄢樺,所以她進他的廂房,也只是象征性的敲了兩下門,便自己抱著枕頭進去了。
鄢樺悄悄咪咪的爬上年堇洵的床榻,輕手輕腳的捻起被窩,放好枕頭,然后稍稍的挨著年堇洵,閉眼,睡覺。
就當她以為年堇洵不知情還睡得正熟時,他開口了,語氣里滿是無奈,又帶著些許溫柔。
“鄢樺。”
“男女有別,為師已經與你說了多次了。”
當年他因為一些原因,負傷來到了人界,恰巧被路過的鄢爍救下了,且還幫他療傷。
他也算是欠了鄢爍一個人情,所以在鄢爍找他照顧鄢樺時,他才會義無反顧的應下。
只是他沒想過,被抹除了記憶的鄢樺,會如此的黏他……
鄢樺睜開雙眼,可憐兮兮的坐起來抱著自己的枕頭,待在一旁,“師父…樺兒怕。”
年堇洵:“………”
“這世間沒有鬼怪,也沒有誰可以進入山莊,不必怕。”
“師父,我就是想與你一同睡,你放心,我一定不亂動。”鄢樺豎起三根手指,對著天發誓,“真的,騙你是小狗。”
年堇洵:“………”
“躺好,閉眼。”
“好。”鄢樺重新放好枕頭,偷偷的靠近了些許年堇洵,乖乖的睡下。
…
年堇洵守護著鄢樺一直到她在人間壽終正寢。
身為人類的鄢樺也早已白發蒼蒼。
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之上,看著年堇洵,輕聲的詢問著,“師父…你是神明對嗎?”
鄢樺心底有一個秘密,她喜歡了年堇洵多年。
起初她是因為羞澀,不敢告白。
后來,她無意間看到了他變成了獸形狀態,她就明白了,她和他之間永遠不可能。
可是她真的很喜歡師父。
所以,她終身未嫁,一直待在他的身邊,哪怕他永遠不知道她的心意也無妨。
“師父…你可不可以不要忘記我,我真的,好喜歡……”鄢樺的話還沒說完,便徹底斷氣了。
年堇洵神色復雜的看著鄢樺,小姑娘沒說完的那句話,他大概猜到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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